“常兄心中多半有件极伤心之事,至今未曾释怀,是以‘情酒’入口,辛辣无比,辣中带苦,更有深韵。”
“酒浆自喉入腹,则令人宛若身受断肠之痛。愈是伤心之人,此痛愈是严重。痛至极处,直如肝肠寸断,心肺碎裂。”
说着又为常攀倒满了酒,道:“喝此伤情之酒,需小口细饮。”
常攀依言小酌一口,闭上双目,眉宇间露出一种忧郁神情。
李陶见状笑道:“不错,正是如此。伤情之酒,正该这般喝。淡淡的忧郁,有时甚至是种享受。”言罢,给黄药师,曲归添满了酒,道:“快请,快请。不必客气。咱们各喝各的,碗中酒喝尽,自行倒上就是。”
曲归哈哈一笑,连道爽快,仰面将一碗酒喝干,眯着眼睛,细细品味其中韵味。
黄药师则喝了半碗,遂停碗半空,目光深邃。
李陶喝得最快,一碗连着一碗,一面喝,一面哈哈大笑,喝得愈多,笑声愈大,愈痴狂,愈潇洒。
四人酒量俱都不小,六坛酒很快喝干。喝得既快,醉得自亦极快。
常攀最先醉倒,忧郁本便比欢乐更加醉人。
接着是黄药师、李陶、曲归。
曲归醉的时候,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他还正自沉浸于“情酒”的香甜美味之中。
尝起来美味可口,不知不觉使人醉倒,不正是“情”之特性吗?
等他们醒来,已是第二日正午,少女然然为四人备了醒酒汤,一人喝了一碗,闲谈几句,曲归说起杨康之事,李陶笑道:“好说好说,然然,你去将那两位朋友请来。”
随后让四人稍侯,自己去酒窖又搬来几坛酒,道:“因‘情’而伤之后,往往许久难以走出,提‘情’而厌、提‘情’而倦。‘情酒’亦如是。”
“我等昨日大醉于“情酒”,此后一月便决喝不下去,非但喝不下去,可说一嗅到‘情酒’之味,便要大吐而特吐。”
“好在敝处除“情酒”之外,亦藏有旁类美酒。咱们相见恨晚,定要好好醉上几场。”
这人好酒之极,更好结交用情人,痴情人,深情人,黄药师、曲归、常攀大合他胃口,已然引为毕生知己,非要大醉而特醉不可。
黄药师、曲归性子中皆带点邪气,此刻为李陶引动,尽管宿醉方醒,竟又兴致勃勃要同他共饮。
常攀自亦来者不拒。
四人你来我往,十数斤酒已然下肚,只常攀起了醉意,余下三人皆神采奕奕,正在这时,李陶忽然大笑道:“好啊!又有好朋友上门!”
“黄老兄,曲兄,常兄,我为你们引见一位朋友。”说着,放下酒碗,人已迎了出去。
黄药师与曲归乃是祖孙,李陶却皆以“兄”称,黄药师不拘礼法,全不在意。
听闻李陶之言,见他大步出洞,黄药师、曲归相顾愕然,当即与李莫愁、常攀出洞跟上。
走出洞外,黄药师、曲归方听得云雾之中,山崖上有人顺索而下。黄药师心中直如惊涛骇浪:‘李陶功力难道尚胜老夫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