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海区深处。
几乎在姜自然的声音响起的刹那间,同样的脚步声便响在了房门的另一侧。
只是,预想之中开门的声音却不曾紧跟着响起。
隔着那道门,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间响起来。
“我不是你姐!
我只是客居在姜家,如今更是姜家签署了定向合同的寻常修士而已。
但是——
姜自然,我好像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吧?再带着黑水纹蛇毒腺的臭味儿凑到我跟前来,我见一次揍你一次!”
这声音冰冷极了。
哪怕是说这番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曾让人感觉到半点儿的愤怒情绪。
那声音之中只有无尽肃杀也似的冰冷。
好像是这声音本身并不是从门后面传来,而是从北庭都护府那一望无垠的寒霜冻土中,自更北端呼啸而过的寒潮。
霜寒的无垠狂风呼啸而过,不仅仅冻结了那片板结土地上一切的草木与万物的生机,更冻结了一切寄身于此的生灵的七情六欲。
所有都在思绪的麻木之中被一同冻结。
就像是这声音一样,冷清的只有极致的无尽肃杀!
而且,仿佛仅仅只是伴随着这样的声音落下,那音韵本身便有着直指人心神的穿透性,进而当那北庭无垠霜雪冻土的幻象呈现在人思绪之中翻涌的时候。
仿佛真的有寒潮席卷过人的精神世界。
这一刻,不知是源自于心神之中的寒潮侵蚀,还是源自于“见一次揍一次”的威胁,话音落下时,姜自然竟像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兢一样。
仿佛在修行之前,在武道领域,长久以来饱受的“欺压”已经变成了某种条件反射一样的本能回馈一样。
反而是对于她那过于肃寒的声音,姜自然像是早早地就已经习惯了。
“姐——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把门开开吧——
你也不想让人看到,堂堂姜家公子哥儿,莫名其妙的在人家门前哭哭啼啼的抹眼泪儿吧?
传出去多不好听!不知道能因此编出多少闲话来呢……”
可是。
好像这样的套路已经用过了太多次。
门里的人只是无动于衷,半点儿不见开门的意思。
“放心,我这儿幽静,没人敢从我这儿周围走。
再者,就是让人撞见了,网上知道我是谁的有几个?
倒是你,哪怕是被人攻击,被人揶揄的黑料,又要多一個了。”
很显然,这些天发生在姜自然身上的事情,那冷清声音的主人全都知道。
姜自然一切的身形变化在这一刻都戛然而止。
他僵在原地有好几息的时间,这才颇有些恼羞成怒也似的抬起手来,要用练功服的袖角去擦眼泪。
可是黑水纹蛇的毒腺,实在是太过于辣眼睛。
短时间内超凡妖兽器官的刺激,不是姜自然调整着心情的变化就能够左右的。
甚至正是因为姜自然捏着袖角擦拭的刺激,反而惹得那猩红的双眼中泪水流淌的更为厉害。
一时间,愈发狼狈起来。
但是当他开口的时候。
至少姜自然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常时的状态。
“既然姐你晓得我这个近况是怎么回事儿,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帮帮忙,上擂台跟这个姓岳的打一场吧!
老弟我把姜家定向培训的天骄花名册快翻烂了,实在是没招了,这才硬着头皮,找到姐这儿来。”
回应给姜自然的,是门后面的一声叹息。
明明此前时,那样多的话里边,都只蕴藏着寒潮的肃杀,浑无半点情绪的展露,更不要提翻涌了。
那样的冷清。
可是此刻,在这一声叹息之中,竟然让姜自然听出了许多无奈的情绪来。
“我当然晓得你的近况……事实上,只看着他在擂台上的搏斗过程,我便早已经见猎心喜。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时候,小姜,哪怕你不来找我,只怕我也要找你,将我安排上擂台与他对局。
在和这样的对手相互磋磨和印证之中,才能够真正得到超凡领域的磅礴收获!
便是我不知晓这些。
小姜,以往时,你哪一次哭哭啼啼的上门,想要我帮什么忙,最后我不都是答应你了?
只是这一回,真的进程上不凑巧,实在是不凑巧。
我第一层接的超凡回环已经将所有的道法篆箓都炼化完全了,而今正在调养精气神状态,准备以巅峰状态,炼化第二枚受箓金印和第一枚超凡灵种。
在这一准备过程中,莫说是因为搏斗气血有失了,就是心境受到影响,都要往后拖延去好几日的调养时间。
炼化受箓金印没什么的,但是炼化超凡灵种,却不容有失!”
闻言,哪怕是隔着一道门,姜自然都连连摆手。
他一面不受控的哭着,一面却又发出了欢喜的声音来。
“姐竟然修行到了这一步了?好好好!太好了!
虽然要让我来说,早几日晚几日的,超凡道法领域的修行多有每日定数在,影响实在不大。
但道途必争么……再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大过修行上突破的。
什么帮忙的事儿,就当我从来没提过好了,姐你安心准备突破,别的都是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