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骆兆青而言,这里再好,终究也没有州府来的安宁。
不知道为什么。
骆兆青也不是没有出过州府,甚至昔日时,曾经借着世家修士的身份,行走在诸多郡府之中,暗中为颂圣教行事。
但是,这大概是第一次,自己是在以被支配,被流放的方式,被迫来到的济川郡。
相比于州府的宏伟,那郡府干瘪的像一张纸一样轻薄的城墙,却始终无法给骆兆青以安宁感。
他很是不安。
这种不安的情绪混合着被迫出走的复杂,让他说不出的烦闷来。
尤其是此刻,当他端坐在宽大的木椅上,隔着顶楼的落地窗,看向那明暗交错的城市时,这种复杂的烦闷情绪便随即演绎到了极致。
恨意在他沧桑的面容上一闪而逝。
紧接着,伴随着他手臂不由自主的用力,霎时间,一股不由自主的痛呼的声音便旋即从他的身旁,从他的腿边响起。
那是一个不着丝缕的女人,此刻正跪坐在地面上,丰腴的双腿交错着。
与此同时,她的手臂抚在骆兆青的膝盖上。
不同于骆兆青出神也似的看向落地窗。
此刻,她正痴痴地看向骆兆青身形另一旁的一面光洁的镜子墙壁上。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痴痴地看着那个映照在镜中,肌肤雪白,娇嫩有若处子,面容却又极尽妖异,一双紫红色的红唇不似是涂抹而是天生如此,连带着一双眼瞳呈现出猫眼状态的女人。
她在以一种病态的表情,欣赏着自己的美,欣赏着自己的年轻。
但倘若是真的仔细观瞧去时,犹还能够在这张已经大变了模样的脸上,看出和昔日朱廷谟的脸型些许相仿的地方来。
而在那故痴痴出神的病态表情之下,更隐约能够看到这一张脸曾经长久疯癫且刻薄的扭曲状态来。
尤其是,当骆兆青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在她那真正如雪的肌肤上,生生的捏出一道道青红颜色的淤血痕迹,让她痛呼出声的时候,那原本神情状态的扭曲就更为明显。
骆兆青低头看了看她。
紧接着,他的手轻轻地拂过了臂铠。
伴随着很熟悉的那个类似于掌控改造修士的光屏界面弹出,细密的一个个自屏幕,从这个人各个器官的运转状态,体内不同位置的不同热感温度,乃至于气血流速,神经电流变化,全都标注了出来。
甚至是这个人曾经走到过哪里去,眼中看到过什么,与谁说了什么话,都有不同的页面显示着文件的不断存档。
而紧接着,骆兆青的手点在某一处屏幕上,伴随着他在臂铠上的操作。
几乎顷刻间,像是通身发汗一样,女人那光洁且细密的肌肤上,伴随着一层恍若透明油脂一样的汗浆涌现的纳差,这“汗水”在顷刻间贴合在了她的肌肤上,连带着明光在其上游走。
紧接着,从完全透明的颜色,随着灵光的变化变成了青红颜色,再看去时,顺着周身大窍,密密麻麻的细小妖文与篆箓交错的纹饰尽皆朝着她的双手汇聚而去。
噌——
恍若猫爪一样,十根锋芒锐利的妖兽指甲展露出来,那骨质分明如玉,却无端的给人以钢铁一般的坚韧与锋芒。
随着这样的变化,一股满蕴妖兽暴虐的气血在随着那些纹饰的明灭而流转。
几秒钟之后。
骆兆青再轻点屏幕,旋即,一切变化像是在女人的身上倒流一样,指甲收起,连带着那一身胶质战甲也重新变成了细密的透明液体,渗入到了女人的肌肤之下。
再看去时,那道淤血痕迹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会儿,女人不再看向镜子,而是看向那曾经伸展出爪子来的纤长手指。
“真是精妙的改造手段,掌握超凡能力,重回青春,真是好极了——”
“没错,这是骆家最前沿的技术手段……”
可是不等骆兆青说完,那女人忽然间笑了起来。
“你骗不了我,骆家?世家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运用改造手段,将人的形神本质往妖兽上挪移去,这是颂圣教的手段,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闻言,骆兆青的眼眸微微地眯起。
他竟从这个逐渐变得疯癫的女人脸上,看到另一个人似曾相识的风格。
她仍旧在继续说着。
“我不管这些,这手段好用就行,我能够用它现身说法,拉拢来很多很多的你想要拉拢的人。
我只想要知道,这样做完之后,岳含章能不能死?!顾清寒能不能死?!朱廷修能不能死?!
我儿死了,这是对我儿——不!这是对我的冒犯!
他们在用我儿的死来触怒我!
是我!”
闻言时,骆兆青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晦涩难明起来。
“我找上你就是因为你的恨意。
他们流连在州府不想要再看济川郡一眼了。
只有真正惊天动地的事情,才能够让大势的洪流裹挟着他们的身形,让他们不得不回来。
这才是一切复仇的前提!
我的儿子也死在了济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