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原本已经准备与黄智姝详谈洞华道院具体事宜的招生办老师,此刻陡然间面露出怒意来。
“你们都够了!”
州府之地,当今以洞华田家最贵。
此行,自然也是洞华道院的老师说话权威最重。
“什么风言风语都往外乱说吗?!
骆兴松,你怎么也变得这样不稳重了?老师是老师,学生是学生,我齐州的顶尖天骄,是让你这样随便株连的么?
还有你,孙复道,再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胡言乱语,老夫替你大伯好好教育教育你!
铁鳞军不是有军务吗?如今热闹也看完了,天黑之前,滚出基地市!”
从始至终,洞华道院的老师声音都不见得高昂,甚至有些低沉与嘶哑,但是这样的声音之中,却好像是蕴藏着什么震撼人心神的力量。
刹那间,所有人都噤声不言。
只是很显然,不论是孙复道脸上的愤懑不甘神色,还是骆兴松脸上展露出的阴翳。
都说明他们刚刚言语争锋之间所展露出来的内情,那关于覃林辉的一鳞半爪的细节事迹,都并非是纯粹的捕风捉影。
不过可惜,这无意之间通过拌嘴展露出来的“八卦”,仅仅只是到此为止了。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一旁济川郡的世家子弟,在用一副吃瓜的目光,相继隔空打量着远远地人群角落中那个魁梧如熊罴的身影。
-----------------
与此同时,教化司的后勤仓库里。
原本摆放着各家伤员的宽大房间内,此刻,正有着浓郁的血腥气息在不断的弥漫。
那原本穿着白大褂的几个工作人员,这会儿正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墙壁上的演示屏上,正直播着这场万众瞩目的武道比斗,此刻,擂台上的场景,已经进行到了教化司裁判长“蹭热度”,正走到擂台上,一把拽着岳含章大谈特谈。
尽都是些虚词浮言,听来没甚意思。
但是房间的角落中,正在拆解着那几座闲置营养仓的徐师锦,却看的饶有兴趣。
“真好啊,若能有如此天赋才情,若能有这样璀璨耀眼的成就……”
“真好啊……”
如此感慨着,徐师锦将营养仓的外壳拆解了下来。
撬开包裹着仪器的合金铁皮,营养仓的内里却显得别有洞天,一根根手指大小长短粗细的玻璃罐被藏匿在了营养仓的机体之中。
仔细看去时,那玻璃罐中的透明药液里,正有着幽蓝色的絮状物悬浮在其间,并且仿佛具备着独特的韵律,其上幽光有如呼吸一样明灭。
这些全都是脑叶武学药剂。
徐师锦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药剂取出,安放在铺陈好泡沫海面格子的保险手提箱中。
在他的身后,那洞开的仓库大门的门口正对着的一辆战车,车厢的后门大开,里面,这样的保险手提箱,已经被堆得满满当当,不知道多少脑液武学存放在了其中。
而此刻,听到了徐师锦的感慨,空旷仓库的另一个角落里。
那正沾着调和好的血墨,用殷红的符笔,正在那一座座原本躺着伤员的营养仓上,勾勒着繁复的阴森篆纹的黑袍老者,忽地身形一顿,紧接着头也不抬的开口说道。
“好什么好?天骄本该是真龙,本该才是一飞冲天横行无忌的存在,可这样的证名之战赢下来之后呢?
付出多少的汗水来兑换了天赋才情之后,也不过是能够走到那些世家贵胄的面前,能够与他们平起平坐而已。
‘世家座上宾’,多少天骄妖孽提起这样的字眼,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而世家如此礼贤下士,也都一副纡尊降贵的矜持,仿佛都是施舍一般。
这是真龙?这是真龙应该有的境遇?
厮混在蝇营狗苟之中,时间久了,真龙也能被豢养成鬣狗,这样的例子还少了么?
倘若这些人果真‘贵’,怎么连畜生们都扛不住?
倘若这些人果真是天潢贵胄,谁能告诉告诉我,北庭都护府是怎么没的?”
闻听得此言,另一边的徐师锦沉默着,沉默着直至将最后一罐药剂也好生封存好。
“所以说,我们在做对的事情,会好起来的。”
闻言,那黑袍老者也顿了顿。
“会好起来的,这会儿,热油滚沸,正缺这一点火星子入油锅了,老夫要强开幽泉祭礼,小子,多保重……多保重吧……”
话音落下时,那老者不再言语,而另一旁,徐师锦似是欲言又止。
最后,他只沉默的带着最后一个保险箱,走上了战车。
与此同时,徐师锦一扬手,抓住了自己另一个手腕上的破旧战甲手环。
沉默中,他像是有一闪瞬间的犹豫。
紧接着,他生猛的将手环扯下。
刹那间,伴随着呼吸灯的紊乱跳动,很快,数息之后,那其上的光芒彻底黯灭了下来。
再之后,关上车门的刹那间,是黑袍老者那近乎凄厉的嘶吼声音在仓库中响彻。
“魂——归——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