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远，看不到了，曾靖还在凳子上发呆，直到小灵通响起，“我说老同学，路上了吗？咱们可都到了，就等你了……”电话里，人声嘈杂，听得出周围人很多，多多少少，都有些熟悉，毕竟不是第一次聚一起了。

“啊？哦，好，我这就来这就来。”撑着椅把站起身，曾靖出了派出所院子，准备走过去，毕竟不到三里路，打车浪费钱没必要。

走了没几步，步子不明所以的就慢了下来，停顿。

马路上车流不少，路边不时有行人通过，派出所外面的这条街颇为繁华，但不知道为啥，今天，莫名的让他觉得不得劲儿。

捂着胸口，砸了下嘴巴，脑子里袁篆的话，回旋起来。

“嘶，这个臭丫头，嘴巴里说不出一句好话，我呸呸呸，什么叫少一条腿，真是乌鸦嘴，哼！”下次再见，他非得教育她一顿，让她胡说八道。

这样想着，曾靖整了整衣冠，大步向前，在通过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心悸，脑子里莫名的再次响起袁篆的话，‘失去一条腿’，双腿有了自己的思想，停了下来，直到人行道上的绿灯熄灭，红灯亮起。

得，错过了，又是五分钟等。

对面的十字路口绿灯亮了，他刚才要是过去，正好赶上绿灯，这个路口，灯可长了，难得能这么顺利的等到一起，大多的时候都是两头都得停下来等一会。

小灵通这个时候再次响起，曾靖掏出来，皱眉，又是刚才那同学。

这次，电话那头更乱了，老同学粗喘气的声音特别大，“曾靖，曾靖，你别过来了，别过来了，那个徐燕记得吧，你们班班长突发心脏病晕过去，送医院去了，大家都吓坏了，这会儿酒都还没上桌，都撤了……”

曾靖惊讶了一下，刚准备说话，就听得对面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特别刺耳，砰砰砰……三辆车右转时连撞，其中一辆是重卡，车斗里都是粗砂，因为急刹直接翻车，砸到了行人道上的几个行人，因为车身太长，总共就那么几个一起过人行道的，无一幸免，全部中招。

啪嗒，小灵通从手中话落，掉在地上砸裂了屏幕。

曾靖呆呆的看着人行道上迅速聚集的人群，尖叫的行人，喊着叫救护车的，大喊救命的……

他抬腿，想过去救援，却双腿一软，人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冷汗从头皮渗出，额头，鼻头，都是冷汗，心跳砰砰砰，似乎胸腔里有万马奔腾。

“艹！”喉头哽了半响，吐出一个音来。

所以，那丫头的话，是应在这里了。

如果刚才他没停下，走过去，必然就跟着那群人一起过马路，那么现下，他就是那翻出来的沙堆里的一员。

有警车过去了……

曾靖双手撑地，想起身过去帮忙，奈何全身发软，挣扎了几下，又坐下去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般心慌意乱。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失去一条腿，未来该怎么过，他爸妈都快七十了，家里靠着一小商店维持着生活，他爸心血管毛病，常年吃药，还有妹妹在上学，所以，家里的开销，是真的很大，如果他失去一条腿，没了工作，家里……

想到这里，曾靖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

“要帮忙吗？”一道干净的女声在上方响起。

曾靖捂脸的动作一滞，仰头，少女稚嫩的脸出现在视线里，而她身边的美少年不见了。

“你在找屠度吗？他过去帮忙了。”

哭唧唧被臭丫头抓现场，丢人。

腿软的曾靖在他口中的臭丫头的搀扶下站起，肩膀被拍了怕，发软的双腿竟然慢慢有了力气。

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少女冷淡的面孔上，“你是怎么知道的？”会发生车祸，而他，也会是其中一人。

“我想知道，就知道了。”

曾靖：……

“你会算命？”除了算命看相，他想不出其他。

“算命只是其一，看风水，点穴，驱脏东西，我都会。”袁篆偏头，毫不隐瞒。

曾靖：啊？

真的假的？

“你眉尖上的黑气没了，大吉大利。”

袁篆话落，就看到某人把手附在了眉尖位置，一脸的震惊。

“有什么好惊讶的，相面，也是一种传承，我的家族，正是这传承的后裔。我得过去救人了，你是一起，还是回去？我可以帮你打车，车钱你自己付。”

“一起。”

恢复过来的曾靖，跟袁篆一起加入救援，好在没多久，消防车、工程车带着工具过来了，120也到了好几辆，一一就位。

“丫头，我想起你吃个饭，方便吗？”一条腿，一顿饭不够，他知道，所以，他想着待会儿问问要多少钱，不够就去银行取。

“不用了，我得回去打拳了，已经耽搁很久了。再见了，曾警官。”

曾靖再次目送两人离开，久久不能回神。

曾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店铺里，父母忙碌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非常温暖，妹妹趴在柜台上写作业的画面也很暖心，但是，这些，差点就被破碎了。

“哥，你回来了。”曾媛不时望向路口，很快就发现了回来的曾靖，她每天都是这样等哥哥回家的，哥哥不回来，她就不回房间写作业。

“嗯，我回来了。”

妹妹开心迎上来，让曾靖发自内心的笑了。

袁篆和屠度骑车去公司的路上，“篆篆，曾警官的灾难过去了吗？还会再有吗？”

“理论上应该不会了，但是，命运千变万化，未来的好坏，取决于人自己选择的每一步路，出差错，必然有果。”所以，命运上天定，但后天的选择，也可以改变天命。

“哦，那就好，曾警官是个好人。”

“你又知道了？”袁篆好笑的问。

少年转头道，“我见过好几次，他见义勇为。”

袁篆扬眉，没再说话。

喜欢见义勇为的人，有功德加身，很正常。

所以，只要他未来不变初心，必然泰然一生，功德也会连带改变家人的命运。

“系统，我今天救人有功德没？”

“没有，他非横死。”

袁篆：……

好吧，搜集功德之路，漫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