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看着窗外跑来跑去的云层,在红土地上投下大团阴影,校花终会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也不知道卿卿妹此刻是不是坐上了回巫山的客车?她昨天就走了,但她比他晚到家。
他们挑选坐哪个车次的时候,卿清荷就说,她还要坐六七个小时客车到巫山,然后再转面包车到镇上,再转摩托到山上,所以选的早上到山城的那次列车。
她到家得今天晚上了。
飞机到秦川上方,天气阴暗下来,黄土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显得一片荒凉。
一下飞机,一股寒气袭来,姜凌把卿卿妹织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一圈。
走出来,看到一個西北汉子手笼在羽绒服袖口里,站在路边望着出来的人群。
姜凌顿了一下,从跟父母闹掰后,他有几年没回去,现在想想他们也不过是老传统,想要儿子,想要孙子而已。
要不是那时候老爸不行了,看他这样不中用,肯定要练个小号。
当年两口子响应号召只要了他这个独子,没能再生一个,一直是老两口的遗憾。
尤其他三十好几不结婚之后,父母从一齐吵他再到互相指责,最后都会落在当初没有再生一个,一起抹起眼泪来,搞得像俩失独老人似的。
想起前世,自己确实是让他们失独了。突然发现他做一切事情,从没考虑过父母。
此时此刻,看到正当壮年头发还乌黑的父亲,姜凌有些近乡情怯了。
缓慢地走过去,羞赧地开口:“爸。”
西北汉子扭头看了一下周围,没别人,确定是叫他,又看着姜凌,“你这愣娃,你叫啥咧?”
姜凌无语!你儿子就帅到认不出么?
也是啊!生下来八斤,被他们养得从小胖墩到大胖子,他们还没见过他瘦的样子呢!
“我叫姜凌!”既然老爸问了,姜凌又自我介绍一下。
然后扣紧翩翩飞舞的风衣的扣子,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一直在花城和春城待着,都快忘了北方的天气了。
“姜凌!”老爸从头到脚打量他,又从脚到头,定在他脸上,虽然瘦了,但眉眼还是有些影子的,特别是眉毛很浓,单眼皮眼睛也显得大了。
“你咋变样咧?”老爸又看看他。
“唉,上学嘛,又创业,压力大。”
父子俩沉默一阵,尴尬弥漫。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父子之间更尴尬的呢?连姜凌这个交际花都不知道怎么跟父亲交流。
过了一会儿,看着他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父亲连忙转身,“走,去车上,你耍球帅咧?”
我去!姜凌也不反驳,跟在这个西北汉子后头上了车。
这桑塔纳现在还挺新的挺时尚的,毕竟是个小汽车嘛,后来就开不出门了。
一路离开机场。
看着窗外,姜凌有点陌生,现在房地产还没进入大爆发时代,老路上都是老房子。
真的是隔世了。
父亲沉默地开着车,从后视镜看车的时候,不时偷偷扫他一眼。
感觉多了个新儿子,还是一出生就十八岁那种。
就很陌生!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这儿子出去半年,回来就跟他说普通话。真能装!
离家越近,看着路边店面,姜凌的记忆慢慢回来了。
到锦绣家园社区,看着惠利超市,又优惠顾客,又赚取利润,他妈取的。看着这熟悉的门头,姜凌笑起来。
一个胖大婶撩起塑料门帘钻出来,“凌凌!”
父亲这才露出一点儿笑容,“看你妈见了你吓一跳不?”
姜凌打开车门。
萧碧玉瞪大眼,顿住了脚步,看着自家车上下来这帅小伙,又看看老公,以为他接错儿子了!父亲也不解释,嘿嘿直乐。
“妈。”姜凌羞赧地叫了一声面前这呆滞的胖大婶。
不知道他爸当初娶他妈是不是以为娶的是萧家碧玉,结果……不过这胖婶虽然脸如银盆,倒是满脸红润,四十多岁还充满了胶原蛋白。
所以他白白胖胖也是遗传的。
“凌凌?”萧碧玉跑到面前,仔仔细细看他,又退后一步,从头看到脚,简直不敢相信。
姜凌冷死了,不傻站着让她重新认识她儿子了,哆嗦着冲进超市,到最里面,熟练地拿起掉了皮的单人沙发上垫的毛毯,裹在身上。
他曾经躺在这里度过了多少美好的童年,经常拿个游戏机就躺那儿玩一整天,来人买东西,不叫他都不出来。为此被他妈骂了好多回。
一看他这套熟悉的动作,老妈相信了,“真是额的儿啊!”又回头看着进来的老公,不满地说:“姜潮!你就看你儿子冻得直哆嗦,也不把你衣服脱给他!”
“他帅球得很咧!哪里要额脱给他?”
姜凌无语死,你脱给我了吗?
妈妈又转头盯着他,“起来,让额好好看看。”
姜凌只好裹着毯子站起来,萧碧玉捏着他的胳膊他的腰,“你没吃饭吗?”
“学习累,创业苦,怕亏了赚不回来,不敢花钱。”
萧碧玉眉头一皱,“你开店不才上个月快完了的事吗?不到一个月就瘦成这样咧?”
不愧是萧掌柜!记这么清楚呢!
“开店之前,我就找学校谈找供应商谈,都谈好了才给你打电话的。”
“哦。”妈妈又拉着他坐下,坐在他旁边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