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正一脸严肃的走在前往书院主殿的路上。
扬州能不能顶得住,就看这一次了。
收到情报,阮泽武的大军已经开始分批前往了汜水县,外加上萧温文的所在的县城,不出三日,恐将引发大战。
“五万侠士能够镇住场面,也够了,且不说到时候真要两军对战,拼了命也得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那金瞳龙王和阮泽武给斩了!”
他知道自己实力有限,同时也知道,若是两军对垒,只为杀杀杀是没有意义的。
而是需要斩杀阮泽武,外加上那支想要建国的龙龟一脉。
不然死太多人了,扬州估计几十年的时间都难以恢复。
而萧温文所在县城,乃是花江县,这个地方是万万不能丢的。
丢了,下一个就得丢溧阳,到时候就只剩一個主城。
而汜水县若是丢了还有缓冲的余地,毕竟汜水县是江东郡边缘县,足足两百多里外加上好几镇可以缓冲,甚至是他们拿下了汜水县,也避不开溧阳,到时候溧阳与主城还有花江县,三县形成一道防线,就足矣稳固当前局势。
这是最坏的打算。
也是最无奈的打算。
与阮军慢慢耗,看谁的韧性更强。
故而。
花江,比汜水县更为重要。
就是叶飞……王阳正走在了主殿内,四周都是人,这里面不乏书院内的学子,还有许多门派的首领甚至是组织的头领,都聚集在了主殿内。
扬州二百派,已经有七八十号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里等候了。
而相邻州甚至是更远的州,也有两百多号掌教,整齐站立与殿中。
一些人中,脸上写着愤怒,诉说着叶飞的罪行。
甚至是当王阳正严肃般的来到了主殿后,他们说话更加大声了起来。
毕竟正主到了。
顾琴清啊,光是看到她那宛若冰山,不可亵玩的玲珑身姿,外加宽大的银纹白衣袍,哪怕是有些人是掌教亦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都忍不住把目光都看向了顾琴清。
更有些想要获得美人的关注。
索性直言不讳的吼道。
“那叶飞是不是没胆?知道我等即将守护江东书院直接不来了?”
“呵呵,这种淫魔天生就是如此胆小,之前都是装出来的,我就说一个活筋境怎么可能在西龙城独战三十万大军。”
“还三十万?就他这胆量都不敢来了,杀一万都够呛!要我说,王先生你便直接说叶飞如今身在何处,虽有阮军阻拦,但我等必会将其捉拿,给顾仙子一个交代!“
“对!让他跪在主殿,给顾仙子一个交代!”
起哄声不断响起。
众人心中的愤怒,也因为叶飞那不干净的行为,使得顾仙子被玷污从而燃起了战意。
不为别的。
无论是跑江湖,亦或是混迹朝堂,谁又不想名声显赫,最终满是黄金屋,醉卧美人膝呢?
那叶飞就名气大的很。
同时还尤为猖狂,说今日要登临江东书院。
今日且看他如何应对我等!
又看到底是谁,能够先擒住这叶飞!
从而扬名立万,甚至能与顾仙子结交为友,发展恋情也说不定!
王阳正淡然听着座下的几百人,各种对于叶飞的辱骂,甚至是叫器,不急反应。
而一旁的顾琴清,刚开始是有些不自在的,可当听了许多之后,整个人的表情从别扭,直接冷到了极点。
同时还有一些知道真相的高层,此刻也不免是冷面对待众人。
“也只有如此污蔑叶大人,尔等才敢踏足扬州,不然走的走,跑的跑,一听叛军来了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顾琴清心中恨道。
多亏叶大人有高瞻之能,以自身为饵,钓到了这些追名逐利的伪君子。
但最后只能无奈一笑。
“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包括我在内,总有利益放在眼前才会驱动,而所谓的大义,根本拉拢不到多少人,也只有叶飞想到了这一点才大胆布下此局。”
也就是这无奈的一笑。
让殿内凡是捕捉到顾琴清的人,纷纷安静且呆滞了下来。
美。
不是那种妖艳性感,也不是那种熟美可人,更不是青涩甜美,而是眉如远山,英气飒爽间还略带清冷的柔美,且让人止不住多加观摩的端庄女子美。
颇有一种不可亵玩的感觉。
搭配其江东书院的白袍青腰,外加银色的发冠装饰。
这一笑。
把殿内的人大部分魂都给钩了。
这一趟过来,不亏,亲眼目睹了扬州第一美,还见到了其微笑。
但一想到这么英气美丽的女子,竟然被叶飞给上下其手了!好生气啊!该死!为什么不是老子?
就是入魔,那也赚了啊!
不过顾仙子为何而笑呢?
众人渐入佳境,同时也因为安静,甚至是都开始了缓缓观摩,并不在喧闹了。
王阳正见状起身,无声对着众人,先是一礼,随后大大方方的弯腰一拜。
这可给这些侠士们给爽到了!
大奉儒门第一的江东书院院判,亲自给众人礼拜,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
接着他拿起手中毛笔,开始在一张普通的白纸上写画,最后共计是有数千白纸缓缓飞离主殿,来到了整个江东书院的半空不落,好生奇妙。
“江东书院王阳正,见过诸位。”
此时。
那悬空的白纸,好似便是传音媒介一般,使得站立在江东书院每一个角落的侠士,都能够清晰听见。
“近日叶飞的大胆之举…我愧对天下英雄,更愧对来到我江东书院的诸位英雄好汉!”
噗通!
王阳正说完。
干脆一跪!
毫不做作!
给殿内的众人都看傻了!
这?什么意思?
哪怕是在主殿外的众人,也听到了这一跪拜的声音,纷纷大惊失色!
儒门第一人,跪了?
跪的还是他们?他们配得起?
到底为何愧对我等?
强烈的好奇心,使得主殿内的几名名声显赫之人,不免是问道:“王先生,你这番举动,究竟为何?”
王阳正没有起身,而是保持跪拜。
顾琴清等江东书院的高层,此刻都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走到了大师兄的后方,齐齐跪拜!
“吾等,愧对诸位英雄!”
也就是这一刻。
江东书院的所有的学子,也都原地跪拜,没有一个人说是不愿。
甚至是有些人赶忙是后退,不敢受。
王阳正是何人?虽不及江东书院开山老祖那般名头响亮,但也是其大弟子啊。
实力虽然也不是顶尖,甚至是称不上高手,那也是一名儒门大宗师初期啊,打不过寻常同境界武夫,不代表谁都打的过啊。
就是拼命了,使出杀招,那浩然正气一招鲜,说不定同境界无人能敌呢。
就在众人不知为何之时。
王阳正,仍旧是没有起身。
语气愧疚的说道:“叶飞…从未对江东郡百姓有过不雅之举,全是我刻意污蔑,只为使得众人前来扬州,助我应对阮军。”
“如今扬州五郡,已有四郡被阮军掌控,上千万百姓处于水火,妖魔肆掠,叛军抢粮,扬州,已经满目疮。”
“近日阮军还出动大军靠近花江县,意图吞并扬州,我实在不忍,且叶大人也是心中为民,加之国库空虚难以调动大军驰援,故而方才想出此昏招只求诸位前来扬州,护我扬州百姓。”
静。
落针可闻。
无人应答。
谁都没有想到,前些日子到处疯传叶飞各种乱来,各种人神共愤的消息,居然是假的!
而他们,全被骗了!
甚至是有些人,徒步三千里来到扬州,此刻也不免是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此刻,整个江东书院上上下下不下五万人,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直接给干沉默了说是。
扬州有叛军,大部分知晓,但是发生了快半年之久了,就是没有人去帮忙,甚至是都懒得关注,刻意回避。
就因为讨不到好,有利可图但实力悬殊。
也没有人能组织起来,选出代表,帮助朝廷亦或是能人异士抗击叛军。
他们也愿意出一份力,但绝不会出大力,甚至是全力,沾点光就行了的那种。
可如今你告诉我,整个大奉三四成的侠士被你骗过来,不是为了铲除天下第一恶的叶飞,而是阻挡阮军,岂不是把我等当小丑使唤?
怪不得一开始就下跪。
一开始就说愧对我等!
可现在为难的不是王阳正了,反倒是他们了……
好尴尬。
这下怎么接?
吾等标榜正义,打上旗号,是为了除去大害叶飞而来,可如今大害仍在,却转换成了叛军。
要说那叛军,几十万人,也就是说在场的每个人都得动手方才能够化解危机,铲除叛军,还扬州百姓一个安宁。
但这只是叛军,并不包括叛军之中的那些高手。
他们这些到达通力境的,也不全是刀枪不入。
毕竟不是各个通力境,都是横练功法。
走?还是不走?
众人保持安静,可脑中风暴不断。
前者你拉得下脸?
来都来了,王阳正都跪下了,甚至是那高高在上,无数江湖心中的白月光顾琴清都长跪不起,毫无架子可言。
你是名门正派,讲究的是为民除害,行正义之事。
如今大难临头,你若是跑,岂不是违背了这正道?
丢人丢大发了。
可不走的话。
这…且不说叛军人数多少,就是那妖魔,甚至是听闻还有一些助纣为虐的魔门也参与了其中,对方到底有多少高端力量,他们都不知晓,怎么打?
这是要逼自己把家底都耗在这里了!
在场之人,有胆怯,有不愿,但,也有些人,来这里从不是为了帮顾琴清的,而是真来除害的。
当知晓扬州的事情已经如此严峻的时候。
他们,也知道王阴正的深意,甚至是知晓了叶飞这人,颇为有趣,居然能够想到这种自损的方式来众多侠士前来江东书院。
就是不知道。
叶飞如今身在何处?
他可是当事人,怎能如此没有礼数?
被骗了就被骗了,但不代表他们不愿意出手,一同抵挡叛军。
可你这人起码也有个表示不是。
王阳正不愧是儒门第一,这件事虽然可圈可点,但方才甚至是让高层全都下跪恳请,只为还扬州一个朗朗乾坤,光是这一份态度,他们就不计前嫌了。
这时候。
一名女侠不免是出口问道:“我来扬州,是听闻有大害,可这大害并非那叶飞,但这件事却是他在主使,我也认了,左右是为民除害,这铲除叛军也是我等应当尽力之事,义不容辞,可这叶飞如今身在何处,我想要他给一个解释。”
另一名八尺五的壮汉,此刻也不免是说道:“叶飞有点名气,但我从来都没见过他,知晓他各种迫害忠良我才来到的这里,如今知道了扬州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可他人呢?骗人哪怕是为了大义,也得给莪们当面一个表态吧。”
更有人站出来说:“我不要表态,飞燕门上下八十三人,会帮江东书院铲除叛军,但那叶飞若是以我等之能,换取皇帝老二的信任亦或是奖赏,事后却与我等无关,恕我难以助其左右!大不了我自己带人去会会那阮军!”
还有一秃头老者,脸上不屑道:“左右朝廷比我等先知道这事,叶大人是朝廷的人,不是我江湖中人,完事他若是大放异彩了,也是我等帮的,到时候他倒是名震天下,我累的如牛,吭哧吭哧喝西北风啊!”
“对!就是!”
“那叶飞呢?骗人办事也不是这么个骗法!”
“抵挡叛军我自会出手可若是头上顶着叶大人的旗号,给他做了嫁衣,老子不认!”
“就是!要不也选一个盟主出来,与其附庸那烂到不能再烂的皇室,我等不如自打旗号,为扬州平叛!他倒好,想了这么一个损招骗我们过来,如今真相大白他也不好意思面对我等,让王先生全顶住了压力,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吃香喝辣,认定了我等就一定会出手镇压叛军,他好高枕无忧,美女左右,啥事不干!”
伴随着声音越来越嗜杂,甚至是已经乱到了有人开始臭骂了叶飞。
不是骂他如何如何,就是骂他估计从一开始就想到了,朝廷没钱,没办法调兵,就派他过来欺骗大家!
好一手恶毒的计谋!
好一手恶毒的阳谋!
他叶飞算什么东西,能够让我等心悦诚服的帮忙抵挡叛军?
笑话!
若是倾向于朝廷,他们早就从军入仕考功名了。
哪会自立门户,不就是看不惯这群食人血肉,还高傲自誉尊贵的世家!
甚至是这已经烂到了不能再烂的大奉皇室!
让他们给皇室打工?
他们宁愿没报酬抵挡叛军,也不给皇室亦或是叶飞一点便宜!
“让他滚出来!”
“叫叶飞那小人过来!”
“他若是给我磕头,我二话不说,携我门人全力辅佐扬州镇压叛军!决不食言!”
“就是!骗人办事说是为了大义,殊不知就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功绩!这种人我们不帮!”
“要不就选一个人出来,带领我等抗击叛军,要不就让他过来跪下求我们!麻了个巴子的,搞得我等宛若小丑!”
“那畜生人呢!”
“……”
喊骂声不断。
“住口!!!”
随着越骂越难听,连畜生都说出来了,甚至是叶飞的上下十八代也有人骂出了口。
顾琴清,忍不下去了!
出口盖过众人!
叶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众人抬头一看。
顾琴清让众人住口后,直直站立,情绪有些激动,同时脸色也露出狠厉,好似他们做错了什么一样,同时也让不少人心中不爽!
“顾仙子,别的我等也不废话了,还是那句话,要么他出来磕头请求,且保证我等事后能够获得封赏,哪怕是口头也行,今后算账便是,大奉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我等也不能白来!要么我等愿意抗击叛军的自发选出代表,自己做事不听从任何调令!不愿意的大不了走人!不趟着滩浑水,落得清闲,就当是被狗骗了,也不给狗一点好处!”
一穿着乞丐服饰的老者,地位不低,手握长棍冷声说道。
这是他们唯一能够撤退的理由。
叶飞只要不敢出来,那他们走,也走的不用看人脸色。
叛军什么的,谁爱去收拾,谁去收拾。
他们可不想躺这趟浑水,就谅叶飞不敢出来。
众人也安静了下来,全都看向了愤怒的顾琴清。
那老者可不看这顾琴清的绝世美貌。
早不行了…对美女没感觉,只追逐利益和权利,甚至是实力和境界!
而别的人,也觉着像顾琴清这样的人,就不该拿自己的美貌和清白来骗人,一时间,顾琴清整个人在大家的心中,已经在那句‘住口’跌下了神坛。
人美,人品不行。
那你这人固然再美,也失去了颜色。
顾琴清气息微微有些粗。
她看着长跪不起的师兄,还有身后的师弟师姐师妹师兄们。
最后是问向了师兄:“师兄,我能说了吗?”
本该是王阳正走这一步,但顾琴清如今站了出来。
王阳正只能是缓缓起身,随后看向了顾师妹说道:“说吧,给大家听听,扬州目前局势,再说说叶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此话一出。有些人感觉不对劲了。
叶大人身在何处?
难道说…
糟糕!
好像跑不掉了!
顾琴青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看下了下方那些心中有鬼之人。
说你们是正道,有点抬举你们了。
即便如此还要各种找理由要跑。
就是为了不想帮扬州的百姓,也不想对抗叛军。
你们跑就跑,还想带着那么多人都跑。
好好好……
今日我就来揭发你们!
揭开你们这群伪君子的面具!
顾琴清心中如是说道。
同时,她也想为叶飞正名!
叶飞,配得上!
“你们,是正道中人,何为正道,何为魔道?这件事是我江东书院的过错,但错,也是为了让扬州不受灭顶之灾!只会用最快的方式让众人知道扬州之乱。”
“长达快半年的时间,我江东书院学子各地游走,意图告知诸位扬州之乱。”
“可回应的,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