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偷营劫寨,用于冲锋破敌。”
“法火,一物不可见,一步不可行,用于生擒贼兵。”
“烂火,被其所伤,皮肤溃烂,有伤天和,用于屠灭贼兵。”
“飞火,冲阵劫寨,焚粮烧贼,水陆马步俱可用。”
“每种火都有不同的配方。”
“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毒火,以白砒、硇砂为主,再加金汁、银绣、人粪混合。”
“白砒是方士炼丹的材料,你们可能没见过;这硇砂是陇右的一类石头,伯约可能见过。”
“我也是第一次用这毒火,正好今夜的风向是往孟达的营寨吹的,就当测试下效果了。”
诸葛亮说得简单,听在姜维、魏延等将的耳中,却如同听天书。
玩个火攻,还要讲配方?
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正常火攻,也就用些常见的引火物,哪里会像诸葛亮这样去寻觅些没见过没听过的材料加在其中啊!
与此同时。
众将对提出毒火、神火、法火、烂火和飞火五种用法的诸葛乔,也是更惊叹了。
不过十七岁年龄,到底是如何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的?
古今兵书,也没见过如此详细的火攻之法啊!
相对于诸葛亮的惬意,魏兵可就难受了。
就连孟达猝不及防下,也被呛了两口,呛得那叫一个两眼昏花,差点就要晕倒。
“诸葛村夫,竟敢用此阴险诡计!”
退到了浓烟外的孟达,用湿布敷了双眼许久,气急败坏的大骂。
带了这么多年的兵,孟达也不是不知道火攻。
只是没见过诸葛亮这种诡异的火攻,这哪里是在放火,分明是在放毒!
一时之间,这东围的魏兵,士气掉了大半截。
尚未交战,士气就泄,这让孟达气急败坏的同时,也多了担忧。
探得南围与西围的战事还在可控范围内时,孟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倘若南围和西围也用这种诡计,孟达都得想要不要弃寨而逃了。
还未等孟达想出应对之策,东围外忽然响起了震天鼓声。
却是诸葛亮令人灭掉了柴火,待得浓烟变淡后,就下令众军摧毁东围外的鹿角。
孟达在平地立寨,靠的就是营寨外大量的鹿角来制造防卫工事。
摧毁了鹿角,孟达这寨就没有工事障碍来抵挡了。
昔日夏侯渊在定军山会去救火修补鹿角,就是被识破了夏侯渊过分的依赖鹿角防守。
于是刘备以烧鹿角之计,趁夜放火烧鹿角,引夏侯渊救火修补鹿角,这才给了黄忠斩杀夏侯渊的机会。
今夜的攻寨核心,亦是如此,先摧毁孟达的重重鹿角,再驱兵强攻。
诸葛乔让王平等小将摧毁西围鹿角,徐徐消耗魏兵锐气,让黄忠蓄势待发;诸葛亮以毒火这种超出魏兵理解的火攻,挫魏兵士气,让魏延姜维等人蓄势待发。
父子二人,一个比一个奸;也就张飞自恃武勇也最直接,要跟张郃硬碰硬。
到了后半夜。
东围、西围和南围的鹿角,相继被摧毁。
没了鹿角,魏兵就就得跟汉兵正面硬碰硬了。
然而。
魏兵的士气不如汉兵,兵力也不如汉兵,勇将悍将也不如汉兵,想要正面硬碰硬,可不是孟达说了算。
“汉兵怎会这般骁勇!”孟达怒气更盛。
精心打造的营寨,结果几个时辰就被汉兵给摧毁了东西南三围鹿角。
张郃此刻已经不想说话了。
本以为南面有张飞,鹿角会被最先摧毁,张郃还想着孟达能分兵支援。
结果。
鹿角最先被拆掉的居然是孟达亲自引兵防守的东围!
孟达见张郃肃容不语,猜到了张郃内心的想法,这心头又羞又恼。
在张郃面前大言不惭的说“汉兵不当缩头乌龟了”“野战我军必胜”,结果不仅被汉兵打成了乌龟,连龟壳都被汉兵给撬了。
见帐内的气氛有恙。
王双低声询问张郃:“左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张郃看了一眼王双,欲言又止,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
就在此时。
人报李敢溃兵返回。
听到“溃兵”两个字,孟达面色大变,喝问道:“为何会溃败?李敢何在?”
军士吓了一跳,语带哭腔:“将军,我等在立寨的时候,忽然遭到汉兵的攻击;李将军被一个骑白马的一枪挑了!”
孟达闻言大怒:“竖子坏我大事!”
原来李敢奉命去街亭方向十里处立寨,全然没觉察到后方跟着的赵云。
赵云没有一开始就攻击李敢,而是等李敢立寨到一半的时候,才发动奇袭。
魏兵虽然人多,但猝不及防下,根本挡不住赵云这三千人。
李敢欲与赵云交战,却被赵云一枪给挑了,死前连赵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溃败的魏兵也只知道枪挑李敢的是个骑白马的!
孟达曾被赵云劫营,麾下骁将何建就被赵云突阵挑了,赵云还当面嘲讽孟达不会带兵。
那句“韩信带兵,多多益善,你孟达带兵,最多四千。”更是让孟达抓狂不已。
如今听到溃兵的诉说,孟达当即就猜到了杀李敢的必然是赵云!
张郃此刻却是冷笑不已:“孟将军,这就是你麾下的骁将吗?”
被赵云一枪挑了的货色,竟然大言不惭的要去分兵立寨!
孟达羞怒道:“左将军,现在不是你我起争执的时候,如今李敢兵败,营寨外围的鹿角也被摧毁了。”
“汉兵虽然暂时退去,必然在准备新一轮的攻势,我等需要立即定计应对。”
张郃嗤笑:“还能定什么计?舍弃辎重,立即奔往安定郡,或许还能抢占几分先机。”
孟达蹙眉:“舍弃辎重而逃,就算去了安定郡,又如何养得起这数万大军?”
张郃冷声道:“安定郡到长安有泾水直达,可令长安城运粮入安定郡;即便暂时有欠缺,也可强征安定郡的钱粮。”
“只要这数万大军在手,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倘若为了辎重而再折损军士,安定郡必被诸葛亮强取。”
孟达沉默。
此刻的孟达,依旧还在想着跟邓贤的兵马汇合。
良久。
孟达瞪着赤红的双眼:“我还没输!辎重是不可能舍弃的!我引众军押运辎重先退往街亭,左将军你引兵断后。”
王双实在忍不住了:“孟将军,左将军每次都能料敌机先,你却每次都否决左将军的判断。”
“倘若街亭再败,我等就得强行通过陇山山道,山道崎岖,不知又得饿死累死多少人。”
“你这是在故意送我等去死!”
孟达见王双一个小小的偏将都敢质疑自己,勃然大怒:“你一介小小的偏将,也敢教我用兵?你是在欺我剑不利吗?”
张郃拦住王双,淡淡开口:“孟将军又何必跟一偏将计较,既然孟将军决定退往街亭,我会奉令断后的。”
孟达冷哼一声:“看左将军面,今日不与你计较。若再敢犯我军威,定斩不饶!”
王双气得肺都快炸了。
待孟达离开,张郃安抚王双道:“王双,你立即挑选军中劲卒五千人,每人准备十日口粮,其余的兵马钱粮辎重都让孟将军带走。”
王双一愣:“为何要十日?”
张郃看向孟达离去的方向,语气不屑:“孟达此刻就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彻底失去冷静了,我又岂能去街亭陪他送死?”
“孟达不肯舍弃辎重,此战已败!”
“待寻得机会,你我立即与孟达分兵,杀往安定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记住,我只要劲卒!老弱伤残都不要,有不愿听命者,立斩!”
最后一句,张郃的语气多了森然的杀意,连王双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末将谨遵军令!”王双连忙去准备。
诸葛亮没有给孟达太多的准备时间,在第一轮攻势的半个时辰后,诸葛亮发起了第二轮攻势。
没了重重鹿角,诸葛亮也不玩诡计了,让姜维、魏延等将引兵强行破寨。
西围的诸葛乔同样如此,蓄势已久的黄忠,披挂策马,背弓持槊,精神抖擞不输壮卒。
只听得一阵阵的鼓声响起。
东围的诸葛亮和西围的诸葛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发动了强攻,南围听得鼓声的张飞,也是精神一振,令冯习和张著为前锋,并立破寨!
见汉兵开始攻寨,孟达顾不得再搬运剩下的辎重,喝令众将士立即向街亭方向撤退。
“诸葛亮,你给我等着,待我合兵一处,定要让你好看!”孟达忿忿不已。
孟达不知道的是,邓贤的确来了,而且已经抵达街亭附近了。
然而街亭提前埋伏的张翼,以及诸葛亮提前在那十几个山头布置的号旗草人,却是让邓贤惊疑不定,不敢摸黑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