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吕蒙觉察到端倪,难保士仁不会泄密。”
诸葛乔听明白了糜芳的意思,在公安驻兵前,士仁是刘备麾下的死士。
而在公安驻兵后,糖衣炮弹让士仁这個死士也变得贪生怕死,士仁不想再当死士了。
吕蒙非愚人,又善攻心。
诸葛乔要以公安为诱饵,公安守将士仁就得去诈降。
若诈降的人惧死,那这诈降就可能变成真降。
显然。
现在的士仁已经不适合诈降。
诸葛乔略思片刻,决断道:“既如此,士仁处就不通知了。”
“我会以君侯抽调驻兵的名义,调走公安城的宗预,就让士仁本色行事吧。”
糜芳面有不忍:“阿乔,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些?不如调走士仁,让宗预诈降?”
诸葛乔轻轻摇头:“调走士仁留下宗预,吕蒙必起疑心。不论士仁是选择死战还是选择投降,公安的守将都只能是士仁!”
糜芳面色有异:“可士仁毕竟有旧功,如今却将士仁视为弃子一般舍弃,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诸葛乔沉吟片刻,问道:“糜太守可知,昔日廖立弃城而逃,大王为何不严惩廖立,反而以廖立而巴郡太守?”
糜芳不假思索:“廖立在荆州颇有名望,大王心有忌惮,故而不敢严惩。”
诸葛乔微凛:“糜太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荆州的士人,先从刘表,后从曹操,再从大王。”
“对大部分的士人而言,谁是荆州之主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谁能保命。”
“荆州如今又一分为三,由曹操、孙权和大王共同治理,而荆州的士人又盘根错节。”
“有的是兄弟分事二主,有的是父子分事二主,还有的是父子孙分事三主。”
“昨日可投曹操,今日可从大王,明日亦可择孙权。”
“大王不是不想惩罚廖立以正典律,而是怕惩罚了廖立会让荆州士人惊惧。”
“在大王麾下若不能活命,那么去投曹操或孙权就是人之常情了。”
糜芳蹙眉:“可这又跟士仁有什么关系?”
诸葛乔闭眼而道:“士仁在幽州的时候就已经追随大王,论亲论信,士仁远胜于廖立。”
“廖立自恃身份弃城而逃,大王只能故作视而不见;士仁若也自恃旧功坏荆州布计,大王颜面何存?”
“受了比常人更多的恩宠,就应该承担比常人更多的责任。”
“倘若自恃旧功就可以恣意妄为,我等不如伸直了脖子,直接让吕蒙砍了。”
糜芳沉默。
诸葛乔这话不仅仅是在说士仁,也是在暗指糜芳。
比起士仁,糜芳才是刘备最亲信的一批人。
昔日刘备在徐州兵败,是糜氏兄弟在刘备最落魄的时候以糜氏全部的人力财力物力资助刘备。
糜竺更是将胞妹嫁给了刘备为妻!
刘备力排众议让糜芳当南郡太守,便是刘备相信,在最落魄的时候都会鼎力相助的糜氏兄弟,是绝对不会背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