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钢厂。

曾经钢厂内日夜飘出的工业白雾已经不在，里面也没有了蒸汽机械的传动声音。

整个钢厂附近如同存在一片瘴气，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枪火味和浓重的血腥味，令人忍不住想吐。

钢厂外部的墙壁上坑坑洼洼沾满了血迹，有的地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有的地方还残留着湿润的血渍。

金属大门已经几近碎裂，往里看去，十多名手持枪械的人站在各处紧张的盯着门外，眼神疲惫，麻木。

“砰！”一声枪响，办公楼内的一个房间亮起火光。

“我再说一遍，不要再跟我说这件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王厂长高举的手枪冒着炙热的白烟。

他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众人冷哼一声。

王厂长话落，围坐在会议桌旁的众人一时间沉默下来，在会议桌旁，还摆放着十多具尸体。

沉寂片刻，坐在王厂长右侧的男子深呼口气抬头开口：“厂长，在座的各种兄弟跟你有十年了吧？”

王厂长没有说话，眼睛眯了眯看向说话之人，等待他的后续。

说话之人是副厂长刘文星，眼下的这场争吵也是因他而起。

“你先看看，这才几天时间，已经死了多少人，这個会议桌之前坐了12个老兄弟，现在已经只剩9人。”

他又指向地面上的尸体：“当初咱们钢厂一共100多号弟兄，现在呢？已经快死了一半了，刚刚我去清点，只剩52人！”

“因为什么？都是因为你的愚蠢决定！”

“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去救秦安那帮人，咱们会这样么？”

“明明当初都决定了，咱们保持中立，你为何突然改变？”

“看，这就是下场！很快，咱们的尸体都会堆在这里。”

刘文星越说越激动，他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倒下发出声响。

他指了指窗外，又直接指向王厂长，唾液横飞：“我得到的消息，马上就有一队牛透仁的人马将再次攻打咱们工厂，这回你怎么解决？”

“还用人命填么？把我们都填进去？”

随着他的怒斥，桌上的众人神色有了变化。

王厂长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眸子一缩没有说话，倒是在他左手边留着连鬓胡，长相粗犷的大汉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说刘文星，你他娘的过分了吧，你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

王厂长挥手打断淡淡说道：“文星，我之前就有说过吧，在这场外城的混乱之中，咱们不可能永远保持中立。”

“就算咱们不帮黑雾的人，等尾蛇，牛透仁们把局势稳住，他们依然会消灭咱们，这个道理我说了很多遍了吧，你不懂？”

没等刘文星说话，又有一人开口：“厂长，你说的我们自然也懂，刘副厂长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就像他刚刚说的。”

“弟兄们就这样一个个白白死去任谁也受不了，所以他刚刚提了，咱们加入牛透仁，尾蛇他们，这样不就好了？”

说话男子的音调逐渐拔高：“现在第三矿区就属他们势大，有了咱们的加入，必定很快拿下第三矿区，那以后咱们......”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么？还是刚刚的枪声你听不到？”

王厂长眸子骤然缩窄将枪口指向说话的男子。

男子耸了耸肩闭上了嘴。

刘文星却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牛透仁的意思传达的很清楚，只要咱们加入，以后整个第三矿区的工业工厂都归咱们管，保咱们在第三矿区有一席之地！”

“这样不好么？”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拔的越来越高：“何必为了他们黑雾的人与他们作对？到最后全部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这样好么！”

“兄弟们，我说的不对么？”

枪械上膛的声音骤然响起，在王厂长将枪口对准刘文星的瞬间，众人立马掏出手枪同时上膛。

有对着刘文星的，也有对着王厂长的。

王厂长看了眼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人，随后冷笑一声：“你们不知道牛透仁那帮人的作风么？我不认为咱们加入他们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与其如此，我不如帮助黑雾，赌秦安会回归！”

当初封芊芊找到他，问他是否有意愿加入黑雾，当时他迫于刘文星等人的施压，不得不拒绝。

可思考许久，最终还是独裁做了帮助黑雾的决定。

并不是他与秦安有多要好，这是经过他的慎重考虑。

他很清楚牛透仁，尾蛇等人的疯狂，更知道他们对秦安的仇恨，他帮助秦安造枪的事，他们早已知晓，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又怎么会放过他。

就算放过了，牛透仁，尾蛇也不可能在拿下第三矿区后像他们说的那样，把所有工业工厂交给他们，这怎么可能？

虽然他秦安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至少所做之事还是有原则的，至少当初在荣兴起势时没有压迫平民，更没有残害平民。

最关键的是，当他给秦安造枪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上了秦安的贼船。

他承认，他是在赌，帮助黑雾这件事，是他这辈子下的最大的赌注，但他心里有感觉，自己或许能赌赢。

“王厂长，再给你个机会，一会牛透仁他们来后，就将秦武等人交出去，这样咱们兄弟还有的做，否则。”

王厂长咧嘴一笑：“否则怎样。”

现场安静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粗暴的打开，秦武猩红着眼睛，一瘸一拐走了进来：“娘的，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他看向王厂长嗡声说道：“王厂长，你的恩情我记下了，你也不用为难，我们这就离开这里，跟他妈的牛透仁干了！死就死！”

“等等。”王厂长叫住秦武，随后看向刘文清。

“这样吧，咱们这样下去谁都没好果子吃，既然你想加入牛透仁他们，那就随你，我不拦着。”

刘文星看了王厂长片刻刚要说话，门外传来慌张的脚步声，一名肩膀捆着绷带的男子闯了进来，一看到屋内的场景先是一愣，随后看向王厂长：

“厂长，牛透仁的人马上到了，大概，大概有50人左右。”

王厂长放下枪械看向刘文星：“走吧，先出去看看，怎么做决定随你。”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直到刘文星也放下了枪械，众人的枪械才缓缓放下。

钢厂外。

执法队副队长梁生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枪，在他身后站着五十多名眼神凶戾的男子，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帮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凶狠之辈。

“怎么样？选择已经给你们了？还用我再重复一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