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先是一惊,然后恍然大悟,怪不得闯破天和潘芙蓉之间的关系如此微妙呢。
他摇头道。
“你不是宗师,反而不如我一人方便。”
“而且你奠基未完成,比不得王虎,还不能驱使符箓。”
“我有陨星甲,再取几张隐身符,静音符。”
“如今我法力虽不多,但是激发两张符箓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我动作快,还是有成功可能。”
“如果我们两人同去,”路野皱眉,缓缓道,“我们便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潘芙蓉一脸焦急还想说些什么。
“可我总能做点什么吧?”
路野伸手按住她双肩。
“夫人,你听我说。”
“闯破天不仅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死敌。”
“你要想为我做点什么,便安心等我归来吧。”
潘芙蓉坐在椅子上,明知道按路野说得对,却怎么也坐不稳当。
二人之间突然沉默起来,路野坐一边只是闭目静静回气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门打开。
红姐带了几个婆子进来,将饭菜摆了满满一桌,果然全是大肉馒头,还有几壶烈酒。
路野睁开眼睛,然后坐下拿起筷子,拿出风卷残云的架势吃了起来。
他如今钢牙锋利,又有铁脏腑,便是骨头都一嚼软若豆腐,足够十人份的饭菜飞快消失。
潘芙蓉提了壶在一边倒酒,路野一杯又一杯接着喝下肚。
只是片刻功夫,一整桌酒席便入了路野腹中,而红姐还带人不停上菜。
外面天色已黑,屋里面点起了烛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野突然放下筷子。
“饱了!”
此刻,桌上吃光的盘碟堆起来约有半人高。
他冲潘芙蓉和红姐点点头,便返回到自己房中,走到藏东西的青石板处,单手一插,五指指尖锋利弹出,便将青石板翘了起来。
从里面取出储物袋,将其打开。
将晚上要用的黄竹马和符箓及十几块灵晶取出,贴身放好。
然后闭目在床上打坐。
过了许久,外面天彻底黑了下来,大营外有梆子敲响。
突然门吱呀一声推开,然后有人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一股野花香。
路野耳朵一动,并未睁眼,来人走到床前,然后温香软玉入帐,将他紧紧抱住。
“夫人,”路野反手将来人搂入怀中,睁眼笑道,“怎么,堂堂公主大小姐舍不得我去吗?”
潘芙蓉在他怀中流泪,湿了衣襟,抽泣哽咽道。
“我是贼婆子,才不是什么小姐!”
“哪家小姐砍人脑袋不眨眼的?”
“可我刚才真的怕了,那是皇宫,是龙潭虎穴。”
“我太自私了,你吃喝的时候,我一直想放下一切,也不报仇了,就我们两个,躲到远远的地方。”
“生三两個孩子,再养些猫狗,也挺好。”
“你说我是不是坏女人?”潘芙蓉仰头看向路野。
漆黑的屋里,如水月光洒下,女人双眼如湖水般清澈,两道湿痕从脸庞滑下,长长睫毛眨动,带起小小泪珠。
路野温柔摸过女人乌黑长发,又轻轻将女人脸上泪依次擦干,温柔道。
“夫人,你怎么能是坏女人呢?莫说你,我便是宗师修为,我也怕啊。”
“你知道,我从来不喝酒的,就是因为怕才要猛吃猛喝。”
“可这世间上有的事是必须做的。”
“我也很害怕。”路野声音逐渐变得坚定,“之前我和你说过,莪和王虎当初被当做菜人差点被下了锅,搏命的时候,我腿肚子都是抖的。”
“可从那时我便明白一个道理,怕是不管用的,越怕,这贼老天便越欺负你。”
“那人越恶,我便要恶过他,他人越善,我便绝不辜负,哪怕押上这条性命。”
“老二和老三还等着我呢,就像你等着我一样。”
“所以,我今晚是必去不可的。”
潘芙蓉不再说话,把头埋入路野怀中,两人心噗通噗通跳着,就那么静静得搂着。
寂静的夜色里。
外面梆子再次响起。
潘芙蓉抬起头来,在路野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说话呼吸间,鼻息弄得他耳朵痒痒。
“马倌儿,要了我吧,今晚便是我们洞房夜。”
女人一句话说完,芙蓉面羞,垂首折下长长天鹅颈,便是连耳朵上的绒毛也红了起来。
路野一愣,哈哈一笑,抬手拉下了帐帘,拉着女人便躺倒。
他知道潘芙蓉还有半句话嫌晦气没说完,若此去有什么不测,便是做了夫妻也不后悔,说不定还能留个种。
此情此景,怎能让人退缩?
帐帘内窸窸窣窣声音响起。
地上多了几件衣服,床榻多了许多响动。
当时鱼龙舞几回,只闻娇吟声声慢。
许久过后。
风停雨歇,二人穿戴整齐,一起下塌。
红姐早就选了一匹健马在院内等候。
“姑爷,夫人……”她躬身行礼。
路野点头,翻身上马,马蹄得得,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他深深看了潘芙蓉一眼,点头道。
“走了!”
马鞭一挥,匹马已出了院门,在寂静夜色中远去,身后余下轻微抽泣声。
一路出了城门,路野用真气刺激马匹,月色下,如箭一般奔出。
如此行了百里地,马儿咴咴哀鸣一声,已经口吐血沫软倒。
路野一个翻身落地,顾不得看马,确定周围无人,也远离省城那危险地,取出黄竹马来,法力输入。
这马立刻原地体型变大百倍,化作普通马匹大小。
路野再次翻身骑上,马腹下竹片翻动,将他和马卷为一体。
他轻磕马肚,竹马立刻化作一道黄光,刷得遁走。
虚空银盘光照,千里夜行京城。
此去有仇报仇,杀闯破天,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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