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文辩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央国国内,小朝会上新帝得闻这个消息甚是痛快,那最后终辩的二十人中,央国得一半席位,而前三甲更是中得了两席,民间也是一扫此前流言纷飞的阴郁,诗会、文集更是不断。
面对众人的欣喜,唯承礼司主司苦着一张脸,好几次欲上谏,却又听闻文史阁几位阁老对窦二姑娘得了第二席的事称赞有佳,遂又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待群臣三两离开,新帝方见承礼司主司始终挪不动步子,遂放下手中的杯盏问道:
“可还有事?”
得新帝这般问,宣承章遂拱手拜了拜,方才道:
“回圣上,您此前命微臣拟定的郡主的婚嫁之事……”
见新帝眨巴着眼看着自己,似乎并未觉得自己那道圣旨有多荒唐。宣承章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垂首道:
“郡主招婿自然是合乎人伦,但入赘这件事裴氏怕是不会松口。”
其实,宣承章已然私下去上陵与裴氏的人通过气,上陵那边对这件事颇为吃惊,就连一向和蔼的五爷都大称荒谬。时至今日,江淮那边亲自来了书信,请承礼司暂缓此事,容得他们入京劝说皇帝。
新帝扫了一眼宣承章这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而后继续执盏低抿了一口。
“怎么?这窦二姑娘如此能干,倒是不能招赘婿了?”
“问题不是郡主能不能招婿,问题是她要招的是九公子……”
宣承章说得倒有些急了,他们这个圣上行事颇为不羁,文史阁不少老臣都因他不拘一格的作风被气出了个好歹。
宣承章又缓缓呼了一口气,欲与新帝详说,却听闻杯盏阖上的清脆声响,心中一惊,遂不敢再多言。
新帝见自己的行为惊了这位两朝老臣,便知他当是还记得从前轩帝的行为,将此事当作了天家有意折辱裴氏。
“你何须如此惊慌。”
闻新帝语气并无怒意,宣承章遂才敢抬头去看新帝,却见他半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却在把玩着一支狼毫。
“这是二姑娘在用计呢。”
听新帝这般解释,宣承章满眼的疑惑。
新帝唇边勾起了笑,他看着手中的那支狼毫,浅声道:
“裴钰若是当真成了赘婿,还如何抬头做人。这世上最不愿折辱他的便是阿笙了,所以这出戏是为了引江淮那些老顽固入京的。”
“你便对外做为难的模样,拖着此事,让他们来寻孤,待到他们发现咱们这条路走不通的时候,便自会去与阿笙谈。”
宣承章听闻他这话说完,豁然开朗,眉间的愁云散了不少。
“郡主这是……”
新帝听闻这一问不由失笑,“她这是知道道理讲不通,便算计人呗。”
裴钰与她一同去的陈国,当是已经知晓此事,却未派人来阻止,显然这两人在这件事上是“沆瀣一气”,让他来做这个恶人。
念及此,新帝微微挑眉,他此刻已然开始盘算,该怎么从裴钰手中找补回来。
十数日后,北上陈国的文士再次搭乘云生的船在帝京码头靠岸,彼时千人相迎,盛况非常,众人如迎接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将回归之人一一迎下船。
“九公子与二姑娘呢?”
待众人热闹过后,欲感谢此二人时,却被告知,二人早已先众人一步归了京,便不凑此热闹了。
今次北上之行能顺利,离不开这二人相助,更何况,窦二姑娘在文辩当中为央国争得了第二席,理应得到众人的礼拜,因而大批文士自发前往窦府门前拜谢,一时让长巷内堵得是车马不通,待到惊动了京畿府的人遂才作三两离去。
长巷外,一辆宝驾于长巷口停了下来,老者隔着轻纱作的帘幕看着一众文士从窦府门前离开,他端看着那些人脸上欣喜而骄傲的神色,一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