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愕,窦升平当即出来阻止,“儿子去也不能让您去啊!”
“你闭嘴!”
窦盛康看着阿笙,不由失笑。
“你外祖父这一辈子,在生意上无限风光,但奈何却生了这两个不顶事的。”
他指了指窦升平与窦知进二人。
“倘若来日,是他二人其中一人被人挟持,另一个是巴不得递刀子的。”
“他俩手中都有不少对方的人,只要借着这件事暗地里背刺一刀,我亦防不甚防,最后必然是没了一个儿子。”
他扫了一眼窦升平兄弟二人,继续道。
“他们如今手中的权势都不稳,是舍不得我现在去死的。”
“所以,唯有我亲自走这一趟。”
阿笙静静地看着窦盛康,一时不知如何回这句话。
她从前一直认为窦盛康做生意也罢,持家也罢,都是糊涂。
在家中识人不清,让外室之子与嫡出子嗣平起平坐;
在生意之上,又不识粮行危机,甘向天家低头。
但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他看得清家中各人的面目,只是不在乎他们这点小算计。
在生死之危的面前,他都能这么清醒地衡量利弊。
阿笙明白,眼前这个老人,这一辈子都在衡量得失,他将自己的一生当作了一场交易。
去换窦氏的延续和繁荣。
阿笙的确难以想象,窦盛康对窦氏从前盛景的不甘究竟能有多厚重。
阿笙敛了敛眉目,终是开口道:“不如我去吧。”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阿笙!”
窦晨曦便要上来拉她,却见阿笙浅笑着对窦盛康道:“您说得对,但正因为如此,窦氏更需要您坐镇。”
窦盛康闻此蹙紧了眉,“你一个女娘,即便活着回来了,你名声可不要了?”
寒州之上的女子如货物,阿笙现在便能够想象,自己一旦踏上寒州的土地,便是给了他人一个把柄,可随意悱恻她的清白。
但阿笙依旧笑得谦和,她看向窦盛康,缓声道:“外祖母都打算给我招婿了,有窦氏在,我还怕什么?”
“况且我有阿大,自保足以。”
“我还有自己的航船和船手,若是海上出了意外,不至于全然落到京机卫手里。”
阿笙见窦盛康似有动摇,她浅浅笑了笑,道:“但我可不能白去,我还想向外祖父要两样东西。”
她说得乖巧,窦盛康抬眼看向她,示意她说下去。
“第一,我想将航道挂在窦氏名下,但我是其唯一执掌人,即便是外祖父都不可以随意处置我航道的事。”
换言之,阿笙只是要挂上窦氏的名号,给自己打一个金字招牌。
“这事不难。”
见窦盛康点头,阿笙方才继续道。
“第二,我要万象商会的一个席位。”
央国商贸以管商合作为主,各地日常管理都由商会代为进行。
因而商会的话语权很大,亦如此前易澜山的天水阁便是被几大商会围剿,他们一句话便断了易澜山所有财路。
而阿笙所说的这个万象商会盘踞帝京有三十年之久。
它与一般商会以商行划分的情况不同,万象商会算是各行当的一个总会,其内成员皆是各行数一数二的存在。
而窦盛康便是这商会的创始阁老之一。
窦盛康听闻阿笙这话,微微蹙眉,他凝目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乖巧的外孙女,一时看不懂阿笙到底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万象商会的席位早定,你若要来,以何行当入会?”
阿笙想了想,如说着日常的闲话一般,对窦盛康道:“我的海上商道会是一条完整的商路,既往无人做到,来日未必有人能重复。”
“为何不能为我新开一席?”
窦盛康闻此默了默,而后道:“但你的商道只有南海一路,虽收益颇丰,但不足以成一行当,难以让商会为你开一先例。”
换句话说,在窦盛康看来,阿笙这航道的影响力和话语权不足以在万象得一席位。
阿笙闻此,敛了敛眉目,唇边笑意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