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再次动手,却听得阁子再次被人打开。
是小桃带着醒酒的汤水回来了。
阿笙当即撤回了身子,十分自然地接过小桃手里的杯盏,然后顺手递给了沈自轸。
沈自轸笑着接过。
阿笙看着他修长的指骨间多了伤痕,从前裴钰的手是握笔的,向来光洁。
她有疑问想问,却还是敛了眉目。
小桃转眼便见阿笙歪着身子,支着下巴,就这么看着这位沈大人喝汤水。
这副模样就跟兰园的酒客看那些姑娘们一般。
小桃看了看这位沈大人,当真是气质出尘。
她眼中有些狡黠的笑,而后往后退了到了一边,细细地看着二人。
阿笙见沈自轸将汤水喝完,复才开口问道:“沈大人近日可见过汪兄?”
不知她为何忽然提起了汪旭阳,沈自轸抬眸看向阿笙,道:“想是公务繁忙,近日倒是未见过。”
“为何忽然问他?”
阿笙缓缓点了点头,而后笑道:“随口问问。”
“你似乎一直对汪旭阳有些兴趣?”
沈自轸还记得在天水阁时,汪旭阳便笑称阿笙曾与他道过面熟这般的话。
阿笙听他这话觉得怪怪的,不由抬眸回看向他,嘴边凝起了浅笑。
“汪兄一表人才,前途无量,我这个年纪的女娘对一些有才能的儿郎感兴趣,有什么稀奇?”
阿笙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就连一旁的小桃听着都不由瞪大了眼睛,眼神不断在二人之间游走。
但阿笙这话也说得太过故意了。
反倒是这话一出,沈自轸眼中带上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他轻飘飘地扫了阿笙一眼,而后收回了神色。
“也是,女娘都喜欢才华斐然之人。”
“自然。”
阿笙这句“自然”一出,却见沈自轸轻笑出声,她这才反应过来,当世精绝之才,年轻一辈中,谁能比得过裴钰。
不说裴钰,沈自轸也是恩科甲榜第一,生生压了汪旭阳一头。
无论是哪一个,若论才华都远胜汪旭阳。
他这话是绕着弯地套她的话。
但刚与阿笙认识不久的沈自轸是不该有这般行为的。
他的身份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所以你为何忽然对汪旭阳感兴趣。”
沈自轸倒也没有继续逗阿笙,而是自顾给自己又斟了一盏茶,他当真是口渴了。
她也不扭捏,坦言道:“我让广寒楼查过他,却几乎什么都没查出来。”
闻此,沈自轸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而后看向阿笙,“你为何查他?”
阿笙见他这个反应,她到底是了解这人的,微凝了眉目,道:“你知道他的底细?”
对此,沈自轸不置可否,开口道:“他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见沈自轸低敛着眉目并不开口,阿笙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的火窜了起来。
“既然你不愿说,那便替我带个话,让他莫要在窦氏的产业上打一些不该打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眼见阿笙眼中的冷意猝然升起,沈自轸知她是生气了,不由开口道:“阿笙……”
阿笙却忽然站了起来,她睨着沈自轸那张她不算熟识的脸,眼中全无笑意。
“我跟沈大人可没熟到可以唤我闺名的程度。”
阿笙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他是陈国人。”
阿笙转身走到了阁子门口,便听闻沈自轸开口道。
“但他要做的事,你知道得越少,对你、对窦氏都好。”
“对我是否好该由我自己来决定,不该由你来替我选。”
阿笙这话接得极快,这些话早就在她心中萦绕了许久,早到在通州之时。
她深深地看了沈自轸一眼。
你到底为何回来……
但这话她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阿笙下意识抿了抿唇。
这一次,她绝不会主动去插手他的事……
沈自轸见她眉目微蹙、神色闪烁,似有想问之事,却是执拗地不肯开口。
“阿笙?”
沈自轸这一声问得轻和,却见她用力地打开阁子门,朗声对那头吼道。
“袁师兄,沈大人在这!”
说完,阿笙看着沈自轸几分错愕的神情,而后又端着得逞的笑,礼数周全地欠了欠身,便带着小桃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