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怕伤到她二人,并未用力,便随着二人走离了主道。
阿笙见无人追过来,方才放缓了声音对魏徵道:“皇帝此次是欲拿宁安侯府之案震慑世族外迁之事,他有意要重办,你若敢去解救,你魏氏满门便是无一个可活。”
窦晨曦听出阿笙这话还有话头,问道:“难道有生机?”
阿笙微微蹙眉,此事她并不确定,只是现下定要将魏徵劝走才行。
“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侯府,不过刑部此次对外公布的罪名最重的是‘两国之臣’和‘私盐贩卖’。”
“先帝时虽然提过食盐官卖,但司农那边尚未确切落实先帝便驾崩了,这项政令便拖了许久,所以这事犯在先,还是政令下达在先,尚有待商榷。”
“而那‘两国之臣’,刑部的言辞是‘勾连外族,欲作两国之臣’,不是叛国。”
“往轻了讲就是与外族之人交往过甚,这些年东境诸国来往密切,谁在外没几个朋友?”
想来魏长鸣送走的是一名幼子,如何能在他国搅弄风云?
阿笙缓了缓气,又提声道:“皇帝要的是声势浩大地敲打,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将侯府的凄惨摊给京中的世族看,越是要给人看,便越要依律办。”
“而且,侯府这罪状都查到十年前去了,可见刑部当真是查不出什么能将老侯爷阖府都判死的东西,咱们可不能自乱了阵脚。”
魏徵与窦晨曦闻此,皆点了点头,对此话表示认可。
“啧,我说呢,谁敢大庭广众下乱议政事。”
这一声起,魏徵下意识将二人护在身后,便见一男子着一身水色长袍,转着一柄檀木扇子便自转角走了出来,他一双丹凤眼满是笑意地看着阿笙等人。
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人,身量较高,眉目宽厚而舒展,看人的眼神中尽是趣味。
魏徵常年在边关并不识得宗亲王,倒是阿笙一步上前,将魏徵往后推了推。
笑道:“王爷今日怎么得空出来看这热闹?”
宗亲王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流转了一番,打趣道:“既然是热闹我怎么看不得?”
阿笙看了看宗亲王身旁的人,这人身上有与阿大很像的气息,但是不同的是,他的神色中没有那如死物一般的沉寂
阿笙原本心下还在想,魏徵被宗亲王抓了个正着该怎么办,现下看着宗亲王身旁的人倒是丝毫不惧了。
她几步上前,欠了欠身,道:“王爷自然看得。”
说着又笑着扫了一眼宗亲王身旁的人,宗亲王原本还想拿着魏徵的事逗一逗阿笙,但看到她的眼神落到自己身旁的人身上,心下一沉。
这丫头又认出来了。
宗亲王折扇一收,他指了指身旁的人,“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自上次阿笙认出寒武卫宗亲王就好奇,她到底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来的。
上次的寒武卫就罢了,这哲丹是寒庆的贵族,自小也会接受一些东境的教养,从外表看与东境人无异,阿笙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阿笙唇边依旧带着笑,神色沉定道:“小时候曾待过一个满是尸首的地方,那种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身上带着死气,我一眼便知。”
宗亲王微凝了凝目,听闻前些日子,这丫头病得不轻,现下看来这性子倒是更加厉害了些。
“行,算你厉害,本王今日不抓你们,赶紧该去哪去哪。”
这话便是对着魏徵说得了。
阿笙回头对窦晨曦二人点了点头,二人远远见了见礼,复从小巷内离开了。
“不过王爷,圣上不是让您只在东边接待,怎么还带着人往帝京乱窜?”
“他想来看看啊。”
说着就像带人游玩山水一般,睇了睇一旁的男子。
那人倒是会一些简单的东境话,听闻这话,笑着点了点头。
阿笙闻此倒是觉得新奇。
一个诸国都在防着的寒庆使者到了央国跟游客游览一般,一个央国亲王,皇帝让他谨慎对待,他就这么随意带着人到处溜达。
阿笙笑了笑,她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下意识觉得少跟这二人沾染才是上策,见礼后便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
待她走后,寒庆使者哲丹方才对宗亲王道:“我见过她。”
宗亲王略有些诧异。
“我见过她的画像。”
说着,哲丹睇了睇大街之上一名正在看热闹的文士,道:“不过画中她穿的是那样,就坐在地上,还落了满屋子的纸。”
宗亲王挑了挑眉,这般无状的样子还叫人画下来了,这丫头的面子当真是不要了。
忽而宗亲王又思觉不对,哲丹入东境不久,自己一直作陪,他眉目微蹙看着哲丹:“你上哪看到的那幅画?”
“在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