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人流便走到了那城楼外,看着众人的祭拜,阿笙有些恍惚。
一片跪拜的素色当中,站着一个摇摇欲坠的人。
仿佛风一吹,人就会碎。
“姑娘,你还好吧?”
阿笙面色苍白,眸色赤红,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他身着丧服,头戴白冠,眉宇之间自带三分贵气。
是裴氏的儿郎。
阿笙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确认道:“裴钰在哪?”
那人见此,以为是平日里那些追随裴九郎的女娘,微微叹了口气,看向众人跪拜的灵堂。
素布翻飞,众人虔诚地上香跪拜,有的还带来了家中的果子和吃食,恭敬地放在一旁。
“天气渐热,族中长辈做主,已于昨日将家主的尸身送去祖地安葬,姑娘若要祭拜,可去燕城。”
这话在阿笙的耳中仿若蚊蝇之声,须得努力才能听进。她太累了,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阿笙眉头蹙紧,问出的话气若游丝,“他当真,死了?”
阿笙细细地看着那人的眼,她看到的只有悲痛,不见半丝作假。
“阿七呢?阿七在哪?”
“为夺下家主,阿七只身闯入敌军当中,身负重伤,如今在城主府内治疗。”
“我要见阿七。”
“他如今尚在昏迷,恐怕无法见客。”
阿笙只觉身子脱力,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
“姑娘,你可还好?”
阿笙茫然地摇了摇头,便侧目看着城楼下的灵位。
圣贤为志,厚德载物。
阿笙看着那灵位之上,那个活生生的人最终就成了这短短两行字。
她还记得那日春光正好,他跟自己说,人生还长……
裴钰,你与我说人生还长,为何你的人生却要停在这里……
阿笙看着城主府那高耸的城墙,茫然四顾,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
她愣愣地看着那高耸的城墙,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神武楼。
那一年也是春光正好。
人人都说春日好,春日好,可为何春日照人三分暖,照她却是刻骨寒。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为何死的不是别人……
阿笙嗤笑了一声,“你看,我这般卑劣的人都还活着,裴钰,你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为何要收你的性命……”
浮屠苍狗之下,蝼蚁尚且偷生,哪有你那么傻的人,拿自己去换别人的性命。
阿笙微微抬首,看着湛蓝无云的天,几分恍惚。
“王权富贵,天下走狗,人间一趟,满是辜负……”
下一秒,满世界都是寂静,阿笙多日劳累,终是脱力,当即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