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和眯着眼,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
他的书房十分的整洁,一眼扫过去,书籍卷宗古玩字画都井然有序,几乎是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来,唯独不远处的茶缸旁边放了一个新多出的糖罐子,微微出格。
王一和注意到了顾甚微的视线,摆了摆手,“书摆着从来都不看,所以才这么齐整。”
倒也不必如此直言不讳!
顾甚微心中嘀嘀咕咕,面上却还是一副尽在掌握中神在在的样子。
“你想要我做什么?说来听听,本府且先说了,若是想要替人求情,或者是公报私仇,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其身正,心则平,言行一,方才是君子之道。你聪明有天赋,胆大还有谋略,本府看在眼中,给你一个忠告,莫要局限于仇恨当中,将路给走窄了。”
“这天下之大,非你我目能所及,脚能踏到边界。这人世间之事,亦不是黑白分明,楚河汉界。”
“有时候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撞了個头破血流,最后看到的也只有混沌一片。”
王一和说着,看向顾甚微的目光中带了深意。
顾甚微没有想到他会同自己说这些,冲着他拱了拱手,“大人的一片苦心,晚辈明了。”
王一和见她不进油盐,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却是说道,“明日一早,开封府门前见到李茆,你想要我做什么?”
“褚良辰,陈神机……我希望他们可以去当年殿前司的副都检点王珅家中亲眷所去的流放之地。”
“王珅犯的乃是谋逆重罪,其家眷所去之地苦寒无比,于褚良辰与陈神机,并不算是减轻刑罚。”
“且我并非是要干预大人断案,而是在二人被判流刑的前提之下,还请大人给行个方便。”
顾甚微说着,站起身来冲着王一和抱了抱拳,“大人,陈神机乃是千机陈氏传人,可以说是这天下弩机第一人。当年断械案陈家被冤枉,如今千机陈氏只有这么一根传承。”
“弩机的重要性,大人心中比我更清楚。陈神机的重要性,大人比我更清楚。而褚良辰更是当年唯一亲眼瞧见税银变成了石头的重要证人……”
王一和听着,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端着茶盏的手一直顿在空中,食指指腹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茶杯壁上敲着。
屋子里安静得很,顾甚微亦是没有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王一和方才再次开了口,“我以为你是为了顾家的事情。”
不等顾甚微开口,王一和又深深地看了顾甚微一眼,“褚良辰收人钱财杀死王全,陈神机以民杀官,倘若不是流刑而是直接处死,你又当如何?”
王一和目光灼灼,顾甚微听着还了他一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并没有想要左右大人。”
王一和闻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