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楼走廊的那个那些相框，上面的人……”肖晨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就是安娜·卡米尔，对吗？”

“对。”卡米尔回答的很果断。

“仓库里的那张大合照，站在最中心的那个人，也是安娜·卡米尔，对吗？”肖晨继续问。

“是的。”卡米尔抿了一口红酒。

“而在那张合照的最角落，那个用帽檐遮住半张脸的人，是你？”

“呵，原来我也在那张合照上吗？”卡米尔冷笑一声，“莪都忘了。但如果你看到了，那应该就是了。”

“果然……”

肖晨轻叹口气，虽然关于这座歌剧院他还有成堆的问题，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搞明白手中这个八音盒的谜团。

关于整件事的真相，他已经有个大概猜想了，现在要做的就是验证自己的猜想。

“这个八音盒，就是属于安娜的对吧？”虽然嘴上在提问，但他的手依旧没有离开八音盒。

这是卡米尔小姐的弱点，他当然不会傻到因为对方放下了攻击的架势就放下自己的筹码。

“别那么紧张，年轻人，我现在并不打算对你做什么。”卡米尔小姐说道：“交易已成，如果之后你给不出答案，我自然会杀了你。”

“至于那个八音盒，它确实是属于我妹妹的。”每当卡米尔提起安娜时，她的语气就会显得有些落寞。

“不止这个八音盒，歌剧院传说中的诡异八音盒，也是属于安娜的不是吗？”肖晨道。

“你的猜测很准确，年轻人。”卡米尔小姐靠在木桌上，翘起腿，“怎么，你已经见过我的妹妹了？”

“我没有，但我的朋友见过。借他的眼，我看到了你妹妹的模样……也听到过她的声音。”肖晨抬眼，“她的嗓音，好像不适合唱歌啊。”

“……”

此话一出，肖晨能明显看到卡米尔小姐的嘴角颤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但依旧被肖晨捕捉在眼里。不如说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就是为了观察卡米尔小姐的脸色有无变化。

现在，他可以大致肯定自己的推断了。

某一NPC在诡异化后形体发生改变，嗓音出现变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也有一定赌的成分在。

当然，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理由。

就像他们先前推测的一样，不论是合照的中心，还是三楼走廊的相框，上面的人都是安娜·卡米尔。所以安娜·卡米尔，也就是舞女，才是真正应该站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个人。

但同时，莱诺也提出了“歌剧演员是要唱跳兼备，而照片中的安娜·卡米尔看上去并没有在唱歌”这个疑点。

结合八音盒上有两个人偶，一个在唱歌，一个在跳舞。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如眼前这位维多利亚·卡米尔小姐说的，她和安娜是一对双胞胎。

既然如此，这一切背后的答案也很明了了。

“至始至终，卡米尔歌剧院的表演就不是由某一位‘卡米尔’完成的。”肖晨看向了面色凝重的卡米尔小姐，淡淡说道：“一直以来，你和安娜一位存在幕后，一位存在幕前。身材完美，但嗓音欠缺的安娜负责在观众面前舞蹈，而肢体出奇，嗓音完美的你负责在幕后唱歌。”

“舞台剧的演员‘卡米尔’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你们姐妹俩共同塑造出来的。安娜提供舞蹈，你提供歌声，每一场演出皆是如此。”肖晨深吸口气，“我说的没错吧？”

随着肖晨说出自己的推断，卡米尔也没有隐藏，只是轻轻一笑，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年轻人，你很厉害。我承认，我确实没想到有人能发现这件事，毕竟歌剧院已经表演这么久了，连一个发现的观众都没有。他们只是一昧痴迷于安娜的舞姿和表演，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卡米尔小姐眯起眼睛，“但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什么？”肖晨问。

“不是我和安娜共同塑造出一个呈现在大众眼前的崭新的‘卡米尔’，而是我帮着安娜，向众人塑造出了一个完美的安娜·卡米尔。”卡米尔盯着手中的酒杯，“被迫的……”

她轻轻使力，将杯柄捏得粉碎。杯子向下坠落，粉碎了一地。

肖晨看着眼前的卡米尔，此时的她面色冰冷，细长的双臂青筋微微暴起，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暴戾了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很痛苦且愤怒的事。

但即便如此，肖晨依旧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安娜·卡米尔，是你杀死的？”

“有趣的问题，你又是怎么判断安娜已经死了的？”卡米尔戏谑般地笑了笑，“你不是已经见过她了吗？”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舞女，光这一点就足够了。”肖晨说道：“而且，安娜真正的八音盒在我手上。可随舞女出现的八音盒底下也刻着【安娜】，相同的物体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其中的损坏程度还不一样……”

肖晨看向手中那个破旧的八音盒，那满是划痕的木盒上，也有着两个人偶。只不过模样是在唱歌的那个人偶依旧站着，可本该在舞蹈的那个人偶却已经破碎了。

这其中的含义也不言而喻。

肖晨瞥了八音盒一眼，“还需要我接着说吗？”

至此，卡米尔终于承认道：“安娜确实是我杀的。”

“因为你长期被逼躲在幕布之后，帮人塑造出一个完美的【安娜】形象？”肖晨问。

“不不不，你误解了。”卡米尔摇了摇头，“我因为天生扭曲的形体，从小到大都是被父母厌恶的那一个……不，应该说他们本就没喜欢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在著名的卡米尔家族中，父母甚至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有我这样一个女儿。不仅如此，就算在家中他们也不会在意我的存在。直到我在某天唱出了歌，他们才终于对我投下视线。不过那个视线比起在看自己的女儿，更像是在看一个商品。”

她眼神流出一丝温热，“但在这样的家庭中，愿意陪我的只有我的妹妹。”

“既然如此，为什么……”

“因为那是她所希望的。”卡米尔深吸口气，“是她，让我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