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烈日高照,毫不留情释放着自己的力量,无情炙烤着大地。
即使有茂密的叶子阻挡了大部分的炎热,但在这山林中也是一阵一阵的燥热。
李元叹了口气,走出这片山林,外面的气息更加炎热,他在火法上造诣匪浅,外界的环境不足以影响到他,但对大地万物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顺着山体走势向外走了一会,翻过两个山头,这个时节原本植被茂盛的山上,只剩下一些根系发达的林木半蔫不蔫的活着,许多杂草都开始枯萎。
站在山上,能见到不远处有一山坳,有几十户人家,李元下了山,向山坳走去,看一看农田情形如何。
谁知刚下山,从一旁就传来一阵朗朗读书声。
李元心中一突,莫非又遇到了白鹿书院的人?
之前遇到过一次,引出一场事端,此刻再遇,他只想离开。
不过,这一次的读书声听起来只有一人诵读,充满意气,带着朝气,好奇之下,李元还是走过去一看。
山坡前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在山坡旁有一個坟包,看起来半新不旧,而读书声便是从坟包不远处的草庐中传出。
入眼的这副画面,简单而不单调,每个事物和谐相适,共同构成了一副自然美妙的画面。
李元对风水之道不甚了解,但此地依山傍水,气息别致,一眼便能看出是一风水上佳之地。
听到脚步声接近,草庐中声音停下,一个青年从其中走出,见到李元,拱手问道:“不知兄台到此所为何事?”
李元见他一身素服,头挽白巾,结合一旁的坟包,明白他是因至亲父母去世,在此守孝,心中不禁好奇起来。
大夏建国后,儒家逐渐兴起,至亲去世,守孝三年习俗为世人所尊,但随着近些年来王朝渐糜,世俗涣散,仍能遵从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寻常农家不必说,条件不允许。
而对读书人来说,守孝三年,一是辛苦,二是风流才子,寂寞难耐,所以如今大多人守孝长则一年,短则三月,聊表心意,也就是了。
但看草庐、坟包的景象,明显经历雨打风霜,分明不止三五个月。
李元对他心生钦佩,拱手道:“见过兄台,在下翻过山林,无意中来到此地,听到读书声,好奇之下前来一看,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青年看起来十八九岁,眉眼方正,闻言笑道:“原是这样,此地林深茂密,少有人来,在下姜昊,既然有缘相见,不如喝杯茶水再走如何?”
“多谢姜兄,在下李元,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请。”
姜昊从草庐中搬出一张方桌并两把木椅,请他坐下,然后拿着水壶去一旁取水。
“李兄先坐,稍候水便好。”
“好。”
李元见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封面上是《大学》二字,看起来有些陈旧,纸张边缘磨损很多,显然时时翻看。
“虽已读过多遍,但时时翻看,常有新的所得,先贤著作,微言大义,发人深省,是我等可望不可即耶。”
姜昊取来水,在一旁灶台处轻车熟路的生火添柴,显然都是日常所做。
“先贤著作固然发人深省,但重要的还是‘人’能被其警醒,读书人不少,可能从中汲取道理的还在少数,姜兄才思敏捷,在下佩服。”
姜昊闻言眼前一亮,“李兄话中似乎有剑走偏锋之意,世人都道大道真理尽在书山学海,还未曾有言说人之重要,但听李兄说来,有道理的很。”
“哪里,不过随口一言,当不得什么。”
李元摆摆手笑道:“姜兄读大学,可是在准备科举?”
“正是,为父母守孝三年,如今还有半年时间,之前已取得举人功名,待守孝之后,正好参加明年会试。”
“不知李兄年纪为何?”李元忍不住问道。
“今岁已十八。”
“十八!”
李元不禁一惊,今岁十八,三年前十五岁,十五岁的举人,放到哪里都是不多见的,果然天赋异禀。
“姜兄天资聪慧,年纪轻轻就取得如此成绩,真是羡煞我等了,苦读三年,想来明年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姜昊谦虚的说:“李兄过誉了,天下才子犹如恒河沙数,在下实不算什么。”
二人言谈间甚为投契,一时间相谈甚欢。
待水烧开,姜昊沏上茶水。
李元端起来,还没喝,只一靠近,便茶香扑鼻,脱口道:“好茶!”
如此茶香,隐隐透着一股灵气,虽然极淡,但对于凡人来说,已是顶顶好的茶了。
姜昊淡笑道:“家里人送来的,许久未喝,今日用来招待贵客,正为合用。”
李元微微点头,心中对他的身份好奇起来,这等茶叶可不是寻常人能用的起的,朝贡也当得起,再细细看去,见他身上穿的白衣虽然简单,但却衣质滑密,针脚掩细,也非凡品,显然大有来历。
不过,身份不凡的人在此地守孝?
李元神识一扫,方圆数里范围没有人影,独自一人在此,并未作秀。
“如此,多谢了。”
他笑着,却也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甭管他在凡俗中是何等身份,于自己而言,都和常人没有区别,并不因身份而有所改变。
又说了会话,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为官之上。
只听姜昊叹了口气,“近几年来,官僚中愈发多了许多尸位素餐之人,白白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无谓民生,只顾自身享乐,实在不配为我大夏官员。
若我为官,必定事事以百姓为先,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身为官员,若是不为百姓做主,总有一日下场凄惨!”
李元听了点点头,口中却是叹道:“姜兄莫非不知官官相护的道理?善恶到头终有报,可说的难听写,不过是无力改变阶级困境而给自己的些许慰藉罢了。
或许做到了高官之位的人,四周所见一派歌舞升平,真的以为如今海晏河清呢。
别的不说,只说今年这一场旱灾,就不知要死多少人,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王朝起伏谁夺头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受苦的永远只有百姓。
说起来,这些贪官污吏,或许刚开始也是心怀梦想之人,兴致冲冲的踏足仕途,但终究被现实打败,同流合污,混入泥潭。”
“哼,蠡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