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山上生活贫苦,跟着我不免孤单,即便看中了也不知其父母是否愿意,难找的很呐。”
沈氏这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看了李元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很快又沉吟起来。
赵有财瞥过自己妻子,笑道:“小李道长这话可是过谦了,你在山上可是不知,如今村子里可是人人都想上山做道士呢。
旁的不说,只说今年洪灾泛滥,多少人家几乎断了粮,而道长在观中,非但吃喝不愁,反而救济了这些孩子,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若非王杏花拦着,不知多少人要去求一求呢。
道长既如此说了,我便厚颜替他们问一问,道长方才说枯燥,是说上了山就不能下山了吗?还是另有什么规矩,不能让和父母家人断绝关系吧?”
沈氏忙支起耳朵,细细聆听。
李元道:“赵叔这话可莫传出去,不知旁人还以为青松观是魔窟呢。
生身父母,奉养乃是人之常情,怎可断绝,山上是道观,又不是什么绝情谷,湮灭人性的地方,起码我青松观是不要求断绝尘世的。
若是从附近村里选取聪慧勤奋的,只要同我说了,岂会有不让下山的道理?再者家人思念,也大可上山来探望,也不是远处。
只是万事有度,别太过频繁,扰了弟子修道那便别怪我加以干预了。
另外,我道入世才能出世,入世一番比一直清修学到的东西还多,故而,入我门下后,读书科举亦是无碍,至于娶妻生子,道门本就不限,只是大道缘法,别误了道门课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喝了口茶。
赵有财眉头挑了挑,却是没想到青松观的条件如此宽松,目光一瞥,去看沈氏,她已是眉间带笑,显然心动。
李元接着道:“不过有一点需得说明,青松观规矩轻松,但不是救济站,一旦进去,那便不能反悔,除非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若是有人打着灾年占便宜的心思,趁早死了这心。”
赵有财面色一滞,略有尴尬,很快道:“想来不会有如此不通人事之人,否则村里人必不会饶了他。”
李元看了看夫妻两个的神色,心下有底,便起身告辞,临走前道:“其实主要还是孩子自己的意愿,若是其自己不愿意,我也是不收的,至于是否强迫孩子,我自有办法看的出来,二位且坐,山上还有事,我这便走了。”
赵有财夫妻两个忙将他送出门去,远远见身影消失在街角才回来。
“没有回山,那个方向是谁家?”赵有财好奇的说着,一边坐回去,“可听清楚了,如何想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夫妻二人哪里还不知李元看中了沈平安。
拜入青松观门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极好的事,即便是自家儿子赵小宝,沈氏也是愿意的,但她姐姐家中只这一根独苗,自己虽是姨母,这样的事,总归还是要他自己做主。
不过,沈氏想到沈平安平日作为,略安了安心。
“此事我自然没有意见,但你没听小李道长方才所说,总归要平安愿意才好,且待他回来再说吧。”
赵有财嗤哼一声,“单看那小子往青松观跑的次数,便知这事成了九成了。”
……
李元不知他们是如何商议的,出了赵家,转而去了崔奶奶家,她正在家里,见到李元到来,自也是一番欢喜。
客气话后,李元将方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崔奶奶略一思考,就猜到他是想收桃花为弟子,深深想过一番,直接挑明道:“能给道长做弟子,是桃花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山上只她一个女孩,怕是多有不便……”
李元早想到这个问题,说道:“婆婆放心,此事我早有考量,那为孩子们做饭的祖孙二人,无家可去,便在山上安家了,桃花到了山上,便跟着她们,只读书、修道的时候同我一处。”
“道长思虑周全,其它的再没不放心的了!”崔奶奶立时放下心来,满脸是笑。
这样的好事,若传出去不知多少人抢破头皮呢!
李元走时,又将须得学生自己愿意的话说了,免得强迫,然后又去了一趟李大江家,但只送上月饼,没有提收徒之事。
李溪虽也很好,但有沈平安、桃花二人珠玉在前,第一次收徒,在精不在多,一男一女二人便够了。
且他心中早有打算,自己有混元炉在,前路坦荡,若是不出意外,定然会到极高处,一路走过,以修行为主。
收取弟子,最主要一点便有传承青松观衣钵之意,不可不收,但日后青松观如何发展,李元早有想法,且待收下的弟子们长大再说。
这次下山,目的几乎成功,李元很是欣喜,一路闲庭信步的回到道观。
但就在他刚刚走到青松观门前空地中央,四周景象瞬间一花,竟是变作浓郁的白雾将周围笼罩。
下一刻,李元身周狂风吹起,但白雾浓雾厚重,竟是吹不开,转而风力回护,手中青冥剑已在。
抬手两道剑气劈入雾气中,仿佛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反应。
李元没有轻举妄动,先谨慎护住自己。
这时,他身前白雾一阵翻滚,一道道金光从中乍现,随即雾气散尽,眼前的景象已是大变。
只见一座古朴的金色宫殿出现在身前百丈外,闪烁着柔和的金光,半点也不刺目,上面雕梁画栋,所绘图案竟全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奇形怪状,应尽有之。
在宫殿中央有两扇大门,此刻皆已洞开,直视过去,可以看到其中供奉着一尊金子所做,却光芒内敛的老君像,同青松观中那座一模一样。
在看到宫殿的那一刻,李元心中不自觉的有一个声音响起。
说这座老君像乃是九洲最原始的那一个,自己常年虔诚供奉,感动上神下凡,特赐此机缘,前去拜过后,将传下真正的衣钵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