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爸笑着招了招手：“过来，敬你孙叔叔一杯酒。”

“......”

敬酒？

秦宛晴满脸困惑，不过还是听话的走了过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双手接过男人递来的酒杯。

杯子不大，但里面是满满的高度白酒，味道辛辣刺鼻。

举着酒杯，她看看满脸笑容的孙叔叔，又看看表情认真的爸爸，犹豫了一下，轻轻跟前者碰了碰杯，然后就闭上眼睛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热辣的灼烧感感在嘴巴里瞬间炸开，辣的她眼泪差点都要出来了。

“哈哈哈，晴晴是第一次喝白酒吧！那叔叔必须得干了！”

男人笑的格外开心，将满满一杯酒一口闷掉，接着就是“滋哈滋哈”一阵怪叫。

而就在他滋哈的工夫，秦爸则是又把脸色微红的秦宛晴带到了另一桌旁边。

“再敬你张阿姨一杯。”

“......”

“刘爷爷。”

“......”

“董叔叔。”

“......”

小店里一共就几张桌子，秦爸很快就带着女儿敬了一圈。

秦宛晴虽然觉得白酒很不好喝，但还是乖乖的喝了一杯又一杯，脸颊也越来越红。

街坊邻里们也笑着跟她碰杯；笑着夸她漂亮懂事；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笑着说秦爸有福气；笑着又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笑着喝光了那一瓶最贵的酒。

然后，当明月升至正空，大家终于笑着走出了小餐馆，在桔梗花淡淡的香气里，离开了这个陪伴了他们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行了，就这一点活，我自己收拾就行，你回去吧。”

站在门外看着最后一个人走远，秦爸回到店里，从秦宛晴手里拿过抹布，摆摆手。

“你喝了酒，早点回去歇着。”

“......”

秦宛晴拍拍胸脯，又双手掌心向外拍动两下，示意自己没有事情，可以帮忙。

除了脑袋有一点点晕之外，她确实没啥事。

脸红只是因为喝的太快了而已，单论酒量，大概三两白酒还远远达不到晴宝的上限。

秦爸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放心让女儿喝酒。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笑着催促道：

“你妈还在家等你呢，回去吧。”

“......”

眨了眨眼，见爸爸这么坚持，秦宛晴只好点了点头，打算先回家陪妈妈。

拉起小行李箱，晕晕乎乎走出店门。

迎面吹来的晚风让她清醒了许多，回头看了看，可能是时间太晚的缘故，周围几家店铺都已关了门，只剩小餐馆还亮着招牌，孤零零的。

又望了一眼正在店里忙碌的男人，她迈开步子，向着小区深处走去。

因为没有路灯，走了一阵后，秦宛晴就拿出手机，打开电筒照亮。

可一看到手机，就又想给陆晨发信息了。

十点钟了，陆晨应该还没睡吧。

就一条，他肯定不会嫌我烦的。

可是说点什么好呢......

想了一会儿，秦宛晴停下脚步，站在被月光覆了一层白霜的花坛边，轻轻打了一行字。

【陆晨，等以后你哪天来芦州，我请你在我家的小餐馆吃饭哦~】

发送~

开开心心按下发送键，秦宛晴知道陆晨回信息时快时慢的，所以并没有站在原地等，很快就举着手机继续向前走了。

而另一边，男人此时也将最后一把椅子倒扣在了餐桌上。

“......”

跟过去十几年一样，他又在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检查一下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次，他看的时间格外的长。

明月皎皎，也不知过了多久，卷帘门终于在“吱呀吱呀”的声音中慢慢合起，一张印着“本店歇业”的A4纸被仔细贴在了正中央。

“啪~”

小餐馆的招牌熄灭，不知何时才会再次亮起。

既然选择了歇业，就说明秦爸秦妈应当已经找到了买家。

这样一家开在小城市角落的小馆子大概是不值几个钱的，倾家荡产去博那不足10%的概率或许更算不上一个理智的做法。

不过秦宛晴的爸爸妈妈并不后悔。

他们只是担心女儿不同意。

但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要试试的。

至于结果......

就交给命运吧。

“......”

沉默着走在夜色里，秦爸没有回头。

身后，小餐馆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夜空中是在燕江见不到的满天繁星。

繁星下，伴随着“叮”的一声脆响，秦宛晴赶紧低头看向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OK”表情，以及一句应当算得上约定的话。

【行，那可就这么说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