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次的朝会之前,大臣们多多少少都听了一些传闻,大概猜测是谁前往赵国和楚国当质子了。
也因此,他们都在小声地交谈,做着最后的努力。
虽然之前他们搞小动作被秦王嬴驷警告了,但是谁会真的甘心什么事情都不做呢?那岂不是等死?
也唯有少数人才真正的心怀忌惮,真的终结了一切的想法和注意。
嬴驷望着台下神色各异的、心中只怕也是各怀鬼胎的人们,轻笑一声:“诸位可是有什么想法和提议?”
他带着玩味的说道:“可不要到时候还说寡人没有给你们说话的机会!”
一个个的朝臣听了这话就像是壮了胆子一样,纷纷上前拥挤着,就像是菜市口卖菜的在推销自己的菜一样,只是他们推销的是“别人手里的菜”。
讨论声逻辑不觉,你跟我争,我跟你争,一时之间谁都有些说不过谁。
“咳咳——”
嬴驷轻咳一声,继而说道:“老师,你有什么想法?”
陈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嬴驷,其实心中是有些许心疼的,毕竟谁乐意看着自己的“徒弟”,尤其是这么优秀的徒弟这么早离开的呢?
他叹了口气,陈氏此时忠于的是“秦国”,所以他应当为秦国的国君解忧。
“启禀君上,臣倒是觉着,公子稷从小聪慧无比,如今合适的年纪,不如往赵国的事情,便点了公子稷罢。”
“至于楚国么。”
陈野略微沉吟后说道:“公子悝、公子芾身上都有楚人的血脉,合该他们中的一位前往楚国。”
朝堂上的楚系一脉听了后面的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左右这两位公子身上有楚人的血脉,就算是回到了楚国也没什么,楚王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毕竟日后若是他们成了秦王,只怕也是要多感恩楚国的照拂。
可....公子稷前往赵国?
虽然如今已经与赵国签订了盟约,可一旦他们想要撕毁盟约,不管不顾其他的事情如何?
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当即便有楚系一脉的势力上前一步,神色恭敬:“王上,公子稷的年龄是否太过于小了?”
“若是让他孤身一人前往赵国的话,只怕.....”
言下之意也很简单,那便是换一个人吧,这位连院子都没出去过的小孩、还没有长成的小孩子估计受不起那么波折。
而此时的嬴驷却显得十分冷酷,他只是站在那里,
旁人的劝诫对他来说好似没有丝毫作用,他好似只听到了陈野所说的话一样。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老师的想法也是可行的。”
嬴驷说的这话跟没说没有什么区别,像是和了个稀泥一样,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表明了态度:“至于年岁小么,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去赵国当质子而已,又不是去吃苦的。”
“寡人与赵王都已经商议好了,届时会让公子带几个侍卫前去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一些大臣心中甚至想着“感情您早就想好了啊?”“那您还说什么呢?”这样子的话。
但没有一个人是敢开口说出来的。
而朝堂之上的楚系一脉的势力似乎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不可能更改了,于是都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情。
毕竟,就算这两位公子都折损了,也没事。
不是还有一位身体中有着楚人血脉的公子在咸阳城么?
退一万步来讲,如今王上的身体看着还好,王后的身体也挺不错的,日后未尝不会有下一个公子出生。
何必跟一位刚刚举起屠刀,将国内的势力清扫了的、势力强悍、且性格强硬的君王做对呢?
于是,在这一年的夏天,两位公子出使赵国、楚国为质子的事情,就这样子定了下来,整个秦国中唯二无法接受这个事情的,就是芈八子以及即将出使的公子悝。
芈八子无法接受自己辛苦经营的局面就这样子一朝散去,但心中又不敢因此憎恨提出这个意见的陈野。
因为芈八子聪慧的猜到了一个事情。
一向不参与朝堂的陈野为何突然出现在朝堂且提出让公子悝、公子芾中的一位前去楚国?谁在他的背后让他不得不打破之前数年的习惯?
整个秦国之中,谁有这样子的本事?
这还用猜么?
不用猜。
因为只有一个人有这样子的能量,也唯有一个人有这样子的可能让陈野无奈。
秦王嬴驷。
认识到这一点的芈八子几乎是处于暴怒的状态,甚至已经丧失了一部分的理智。
关于芈八子丧失理智的事情,甚至史书上都有记载。
“更十四年,王以公子稷、公子悝出使赵、楚二国为质,后大怒。七月十四日王见后,后以身抱恙为由,拒之。此后三拒之。”
这是记录在惠文王起居注中的事情,随侍惠文王的史家弟子将这些都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记录了下来。
而在芈八子第四次拒绝了见惠文王之后,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安国君府邸
陈野坐在院子中,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哎呀,有些人受宠了之后,就忘记了一些事情。”
他摇了摇头甚至以此为例子,教育起来了即将离开咸阳城的陈昭。
“昭儿啊,你可要记住,日后千万不能这样。”
陈野的声音中带着唏嘘之色:“君王的宠爱永远都是有时效性的,不管他多么宠爱你,不管你有多么强悍的权势,只要一朝君王翻了脸,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作数了。”
“他宠爱你的时候,你甚至可以带着他的王冠,甚至可以随意的打骂、斥责他。”
“这些他都不会觉着有什么。”
“可一旦他不宠爱你了,觉着这个游戏玩的厌倦了、腻了,你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你的罪行,而这些事情,你不要指望一个君王会不追究。”
“贫时不屈,达时不荡,此方为人之理。”
“昭儿记住了么?”
陈昭神色恭谨:“孙儿记住了。”
陈野这才拍了拍他的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籍,只是陈昭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大父看的还是半个时辰前的那一点。
于是无奈的看着身旁的小厮说道:“你继续说吧。”
“大父不爱听这些,但大父向来是主张读书时应当专心,将这些喧闹的声音当做一种考验。”
“不会怪罪你的。”
那小厮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陈野,见陈野没有什么表示,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着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流言。
这些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惠文王更十四年,冬天。
这个冬天不算冷,但对于芈八子来说,却十分寒冷,甚至冷到了骨子里面。
因为在这个冬天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公子荡的母亲再次受到了嬴驷的喜爱,并且在一个月前被太医令诊断出怀有身孕,且大概率是双胎。
此乃大喜,也是祥瑞的象征。
其次,宫中来了许多的新人,这些新人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且性格多样。
无论是性格温顺的,还是如同芈八子这样性格娇媚却又带着些烈性的都有,嬴驷似乎沉浸在这些“新人”当中,已经足足有三个月没有再来一次王后芈八子的宫中了。
最后,芈八子感受到了宫内的风向。
她想要改变这一切,于是开始想要讨好君王,但......
一切都晚了。
在原本的轨迹中,属于惠文王后的下场出奇般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被边缘化了,被冷落了,被无视了。
芈八子能够逐渐的感受到,无论是自己手中的权柄还是自己的宠爱,都在如同流沙一般从指尖散去。
她坐在宫殿中,日复一日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后悔么?
是后悔的,可是如今后悔也没有作用了。
惠文王更十四年的冬天过去之后,春天便来了,这个时候公子稷、公子荡两个人已经来到了赵国、楚国中。
然而两个人所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
公子稷在赵国的待遇就是寻常的质子,或许会比寻常的质子要过得好一些,因为毕竟秦国是强国,赵王也不敢轻易的得罪。
所以他的生活也就是比在秦国的时候稍微差了一点。
差的这一点,在陈守带着陈昭在他的居所旁定居后,也弥补了过来。
而嬴悝过得则是不知道比在咸阳城的时候好了多少。
楚王待他极好,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孙辈一样,每日都在宫中宴饮,甚至大肆赏赐,若是不知道的人见到了,或许还以为这才是楚国下一任的君王了。
在这两位公子离开后,似乎立储的人选只有两个了。
一个公子荡、一个公子芾。
而公子荡的可能性似乎更大,毕竟芈八子被冷落,公子荡的生母却再次获得了荣宠,各种赏赐几乎不比王后差了。
王后宫中
芈八子坐在那里,只是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轻轻的感慨了一声:“春去冬往,新人旧人的。”
“她能得意到几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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