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和窦婴一左一右站在两侧,属官少吏按品秩高低排在他们身后,桑弘羊和卫青则随侍皇帝两侧。
“何充所说的大案,朕有所耳闻,死的人是南皮侯嫡子,符合上请之制,那朕今日就在这里断案吧。”
“陛下圣明!”在田蚡的领带下,众人齐声赞颂附和道。
“好!到正堂去!”
“诺!”
众人应答回礼,而后按次序陆续走进正堂中,各就其位。
刘彻坐在上首位,面前的案上摆着诉书、供书和十几枚半两钱,每一枚半两钱上都刻着一个小记号。
他将所有文书通读一遍,对此案有了更细致的了解,而越往下看,他就越觉得腹中的怒气无处发泄。
一个区区的窦桑林,竟敢在长安城调动几百人哄抢市租,当真是胆大妄为啊。
刘彻不管这窦桑林为何要哄抢市租,关键更在,窦桑林真的哄抢了市租:这就是在动皇帝的市租啊。
不知道这长安城里有多少个窦桑林,不知道有没有人比窦桑林还要横行霸道。
“魏其侯,你可曾看过樊千秋写的诉书了?”刘彻举着诉书阴晴不定地向窦婴问道。
“老夫还未曾得见。”窦婴有些慌乱,旋即又镇定了下来,只是稍稍低头侧目答道。
“你好好看看,你们窦氏子弟都做了什么好事!”刘彻忽然恼怒地将诉书和供书团了团,直接扔向窦婴方向。
这诉书是写在素帛上的,哪怕团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分量,最后堪堪落在窦婴面前的案上,连个声响都没有。
虽然伤不到人,但是侮辱性极强。
不过,窦婴这老臣早就修炼出唾面自干的本事了,他拿起诉书供书,草草看了几眼,就重新将其放回了案上。
“魏其侯还有何话可说?”刘彻阴着脸询问道。
“纯属构陷,不值一哂。”窦婴故作平静说道。
“你是想说,这诉书无一字可信。”刘彻冷笑问道。
“陛下圣明,均为樊贼一手编造。”窦婴冷漠答道。
“那十几个黔首的供书,也都不可信?”刘彻又问道。
“都是清明北乡人,串供之嫌,莫须有。”窦婴答道。
“这些从窦门子弟身上搜出的半两钱,也都子虚乌有?”刘彻拿起一个半两钱问道。
“樊贼诡计多端,这半两钱亦为栽赃。”窦婴冷淡答道,对这种种铁证一概不承认。
“那窦桑林平日借着私社的由头,将市租收入私囊中,此事,你可知?”刘彻问道。
“桑林确实带着几个私社奉诏收租,但亦是按召成制办事,未曾逾制。”窦婴答道。
“奉诏收租!?”刘彻忽然拍案而起,猛地就将攥在手里的半两钱朝堂中砸了出去!
“欺天啦!那是朕的钱!朕拿两成,窦桑林拿五成!你竟敢说他是奉诏收租,朕还要谢他们吗?!”刘彻撑着案面,怒吼道。
那几十枚铜钱四处飞溅,更有几枚甚至砸到了窦婴脸上,但他仍岿然不动看似淡定。
皇帝突然而来的这暴怒,让在场之人一阵悚然,原本幸灾乐祸的田蚡亦有慌乱,他也没少从市租上揩油啊。
“好好好,你们窦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桑弘羊,卫青!”刘彻冷笑后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