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樊千秋在脑中飞快地盘算该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计,才能给对方多留些印象时,刘平却已走出了门外。
接着,这贼曹掾的木门也就“嘎吱”一声地关上了,空留樊千秋怅然若失地看着漆黑的门背。
早知道对方可能是刘彻的人,就该学孔明来个“长安对”,把中朝制、五铢钱和告缗制说出来,博个大的。
放走这刘平,真是大大的失策啊!希望此子记得住约定,当真来万永社走一走,到时定当详谈
樊千秋有些懊恼地坐回到了榻上,看来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机会,不该瞻前顾后,就该搏一搏。
……
刘平走出了贼曹阁,他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些,一层阴沉暗黑的杀气笼罩在其上,十分不善。
这一刻,四百石的丞相府门下缉盗刘平,重新变成了万人之上的大汉皇帝刘彻!
至于守在门边的两个年轻男子,正是建章监卫青和郎中桑弘羊。
君臣三人轻车而来,就是为了在这乱局中找到破绽,从而看清楚到底何人是忠臣,何人是奸臣。
此时此刻,奸臣已经跳出来了,窦婴是一个,窦良是一个,何充是一个,而田蚡算是半个!
刘彻想着樊千秋刚才说的那些话,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天下的市租,竟然被盘剥去六七成!
他来年还要接着对匈奴用兵,这大司农不出钱也就罢了,勋贵公侯还敢抢夺属于自己的市租!
其心可诛,其行可杀!
“魏其侯和武安侯现在倒是想起来给朕上书了,那他们大肆盘剥朕的市租的时候,怎么就不先问问朕呢?”
桑卫二人不知阁中的谈话内容,亦不知天子为何连同丞相也一起骂了,但是他们却都感受到了天子之怒。
“与朕到正堂看看,这几日的事情,当有个论断了!”刘彻冷笑着道。
“诺!”卫青和桑弘羊见识过天子之怒,连忙应答。
君臣三人在愈来愈浓的夜色下,往正堂的方向绕去。
……
右内史府位长安城东的明光里,顺着?城街向西横穿大半个长安城,就可以直接抵达未央宫的北阙下。
使者快马加鞭,两刻钟就能跑一个来回。加上奏书在未央宫里传递的时间,半个时辰便可有一个结果。
刚才,田蚡和窦婴的使者都是酉初时刻离开的,一切顺利的话,酉正时分应该就能回来,并不算太久。
所以,田窦二人都在堂中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未央宫的消息。
仅仅是酉时二刻,右内史门外就传来了马鸣的声音,而后,先前离开的两个使者一前一后就都回来了。
田蚡和窦婴睁开了眼睛,而在廊下昏昏欲睡的何充及一众属官也都精神了起来。
“回禀丞相,未央宫北门紧闭,公车司马得天子口令,今日午后,不可向宫内传递官民上书。”使者甲道。
“恩?你没有给公车司马看本官的手令吗?”田蚡皱眉不悦地问道。
“给了,公车司马说了,县官的口谕说得很清楚,即使是丞相上书,亦只能留在公车司马室。”使者甲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