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田蚡还有外戚的身份加成,更能将丞相的权势发挥到极致。
此刻,他死死地盯着何充看了许久,直到对方惊慌地往后小退了几步,他才终于开口说话了。
“何充,你府中的亭卒好大的排场,竟把本官拦在门外足足一刻钟?”田蚡斜着眼睛意有所指道。
何充和田蚡的身形都不高,而且都生得又黑又瘦,粗略一看,竟然有几分相像,很像叔伯堂兄弟。
但此时,何充一脸的讨好,田蚡则满身的傲慢,相比起来,大相径庭。
虽然何充的后台是窦婴,可他毕竟已经无官无职,这丞相才是现管啊。
何充的仕途想要能通畅,一面是要讨好窦婴,另一面则是不得罪田蚡。
“是他们不懂规矩,我定然狠狠地责罚他们,丞相切莫生气伤了身。”何充连忙腆脸躬身请罪道。
“呵呵,依本官所见,不是卒役不懂规矩,是你这右内史不懂规矩。”田蚡冷笑训斥道,不留一点情面。
“丞、丞相何出此言?下官刚才只是想召集属官来恭候丞相,怎敢有不恭之意?”何充愁眉苦脸辩驳道。
“何充,莫要装傻充楞!若懂规矩,就将樊千秋交给本官,带回长安县寺审问!”田蚡猛然高声呵斥道。
“这……”
“这什么这,将人交出来,否则此刻便可先罢了你的官!”田蚡不给何充任何辩解的机会。
何充逼迫义纵交人的嚣张就在眼前,如今风水轮流转,他的表情可是比义纵的要难看多了。
“丞相……右内史有巡查长安城治安之责,本官审讯樊千秋,本就是应有之义。”何充哭丧着脸再争道。
“呵呵,你这家奴出身的人骨头也硬起来了,是想争当酷吏,还是受了何人的指使?”田蚡冷笑逼问道。
“这、这……下官只是依照成制行事而已……”何充说得结结巴巴,身后的属官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丞相乃百官之首,总领朝堂大小事宜,按成制本官可将人带走,速将人带来!”田蚡指着何充大骂道。
刚才的几句话,已经用尽了何充所有的骨气,此刻他佝偻着身体,不似右内史,倒像是一個寻常的老翁。
他又后退两步,眼神却往院中右边的户曹阁看,似乎那里有他的救命稻草。
田蚡当然看出了这个细节,眯着眼睛亦看向那半掩着的门,有种异样感觉。
“何人在里面?”田蚡看回了何充问道。
“这……”何充吞吞吐吐不知如何作答。
田蚡不再管这何充,而是背着手向那边走了两步,然后突然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可是魏其侯在屋内?”
连同何充在内,这院中所有的人听到这句话,立刻都面露慌乱,接着全齐刷刷地看向了那处虚掩着的门。
短暂的沉默寂静后,那扇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满脸老人斑,头发稀疏如荒草的老人走出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平定了七国之乱的大汉功勋魏其侯——窦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