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见状,直接将已经凉透的茶壶给提了起来,放到司朔嘴上,司朔乖乖张嘴,一壶茶水被司朔饮进,阿九放下茶壶,讥讽一句,“那么小的杯子,是给女儿家家喝么?”
谢莫袂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睡了多久。”司朔的渴意得以缓解,开口问道。
“两天了。”谢莫袂回答道。
“中秋诗会上,有什么发生的么?”
谢莫袂摇摇头,“我向皇帝告疾,但是同时让我爹派人加强了戒备,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谢莫袂也感觉有些奇怪,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断,那些歹人必要选择在中秋诗会上动手,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再难得动手了,难道,是他们的推论错了?
司朔却一点也不奇怪,仿佛对着一切早有预知,“果然是这样。”
“朔兄,你的意思是?”
“我在中秋之前,多方探查,才了解到,那些来到临安的五邪教教众,全部聚集在那天那间阁楼之中。”
“什么?!”谢莫袂有些震惊,他们无意之中,居然撞破了这件大事。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吗?”
“并不是,只能说,巧合罢了。”司朔翻了翻白眼,“如果不是你妹妹,那些人早被我一网打尽了,当日你们离开之后,五邪教的部分弟子就应该追着你们去了,不过当时北街上人多眼杂,他们不好下手罢了,等他们回来,发现全都是官兵,只能逃跑。”
“不管怎么说,最后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那个人,还活着吗?”
“你是说那个人彘?官府将他关入天牢之中,专门派人看守他,防止他出什么意外。但是他好像什么都不肯说。”
“没事,我有办法让他开口,而且,我们不确定那些和五邪教暗中勾结的军部是否有能力潜入天牢,杀人灭口。”司朔冷静分析,“扶我起来,先去把那家伙审问一番。”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
“朔兄稍安勿躁,我现在就去找我爹,让他将人送到谢府,你现在还不能动,安心歇着,这些事交给我来就行。”谢莫袂制止了司朔的动作,解释道。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阿九的瞌睡被司朔打醒后就哈欠不断。
“你和谢莫袂一起,把人带过来,我怕中途有人袭杀。”
“好好好,都听你的。”阿九无奈地举手投降,两人一同离开房间。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司朔扭动着脑袋,环视四周,发现这并不是他平日里睡的那间房。布置简约而典雅,每件家具的摆放,看起来都是由专人指点过,看起来赏心悦目。
难得自在。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房间坐南朝北,阳光充足,身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毯子,窗户开着,清晨的风吹散了熏香,带来浓郁的桂花香,有些醉人。
司朔将头脑全部放空,尽情享受着难得的闲适。
“咚—咚—咚—”敲门声不合时宜地想起,听声音的大小,似乎是位女子。
“请进。”
原来是谢菁华。她手中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汤煲,脸上有些羞红。
“听说你醒了,我吩咐厨子炖了些鸡汤,给你补补。”她坐在司朔身边,掀开汤煲的盖子,浓郁的香气从中涌出。
“谢谢。”仍旧是礼貌而疏远的回答,司朔没看她一眼,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窗外,阳光照在他身上,灿灿生辉。
“那天的事,谢谢你了。”谢菁华的声音细若蚊喃。
话头还是被谢菁华所挑起,就像一根刺,扎进司朔的心里。
他原本想解释,这件事与她无关,但是却没能说出口。他现在都还没有搞懂,自己为什么当时会选择帮她挡箭,为了遵守和他们的约定?
这个解释司朔自己都不信。他清楚地知道,为了一个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而拼上自己的性命,和他平时的作风完全不同。
他不算惜命,但是在做任何事之前,他都会对风险做上评估,只要不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他都会选择去做,但是这次不同。
他完全不知道,箭矢究竟会射到他的身子,还是脑袋,就像是一滩清池,你不下水,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它是深不见底还是浅浅一汪,面对这样的事,他才不会去做,而那些这样做的人,司朔一般叫他们白痴。
而他,现在也成了白痴。
谢菁华看着眼前司朔的侧脸,帅气俊朗,但是眉间似乎总有化不开的阴郁。
她本以为自己弄懂了眼前的人,但是一番折腾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对他的过去一窍不懂,对他的现在,同样是一窍不懂,他所做出的的,所表现的,全部都是他想让自己所看到的,就像司朔所说的,谁又曾真正摘下过自己的面具呢?
她曾以为拨开过他的面具。
他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两处心思,两处愁,一种滋味。
谢菁华一直未等到司朔的回答,正如她不清楚司朔内心是怎么想的一般,但是那无所谓,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对于面前这个少年,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是害怕,还是一点点喜欢,亦或者是出于感激。
捉摸不透。
她手边的鸡汤从冒着热气,变的冰凉,两人就这么坐着,躺着,一言不发。
“鸡汤凉了。”
“嗯。”
“我去给你热热吧。”
“不用。”
司朔慢慢直起身子,靠坐着,拿过已经放凉了的汤,大饮一口。
冰凉油腻的汤水有些恶心,但是他并不在意,满满一碗汤,被他喝的一滴都不剩。
“很好喝。”
并非昧着良心。
“你喜欢喝的话,我每天都让厨子给你煲一碗。”谢菁华有些开心。
看着眼前这位面容有些憔悴的俏丽姑娘,司朔心中闪过一丝悸动。
就像春草在夜雨中悄悄发芽,努力地穿破被雨水所软化的泥土,嗅到不同于地下,新鲜而温润的空气。
而路过的行人,没忍心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