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道士摸了摸荷包,里面钱还有足余,只是这莫名而来的少女,始终让他放不下心来。
这时,胖道士拉拉他的衣角,给他使个眼色,意思是,三思而后行,他虽吃不了苦,但是警惕性还是有的,出事儿的往往都是别人给个蜜枣就跟别人走,到了地儿就是一大棒敲晕。
少女见两人还是不说话,作势欲走。
瘦道人有些急了,“姑娘慢走。”同时也对师弟使了个眼色,“随机应变!”
少女转过头,甜甜一笑,将牵着骆驼的绳子递给他俩,“你们累了吧,骆驼上休息会儿吧,它们知道路。”
瘦道人接过缰绳,手指无意触碰到少女的手,冰冰的,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女孩子的手,他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少女看着他变红的脸,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咯咯”的笑起来,像是银铃。
“还未请教两位小师傅的道号呢。”待两人骑上骆驼后,少女问道。
“我叫顾流光,他叫允飞虹。”名叫顾流光的瘦道士说道,同时指了指名为允飞虹的胖道士。他们年纪资历还不够,并未取道号,仍是俗家名号。
“顾流光?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慕萍。”
……
“师弟,你为何派出流光和飞虹二人去寻找小师弟?”听了林道人的安排,萧掌门有些不解。
他们两人的武功和心性,在武当的年轻一辈里,并非最好。如此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们,掌门有些不放心。
“掌门你放心,我自有我的考量。”林道人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飞虹那孩子虽有些懒惰,但是脑子灵活,在边塞那种地方,龙蛇混杂,光是武功高强,没多大用处,脑子灵活,懂得如何规避危险,才是重中之重。”
“那流光这孩子呢?”在掌门的印象里,顾流光他除了识大体,老实之外,就再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流光那孩子和飞虹关系莫逆,若飞虹有时耍些小性子,他也劝得动。”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流光那孩子,和小师弟当年,一模一样,也许小师弟看到他,能明白我们的心思。”
“和小师弟一样?”萧掌门当然知道小师弟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跋扈,乖张,和顾流光一点儿也不搭边。
“师兄,有些东西,不要光看表面。切莫着了相。”
“那孩子,心里也藏着一把剑。”
“利剑含锋而不漏,一旦出鞘,必将天下闻名。”
“师弟,那孩子在你心里,评价真的如此之高?”在他心中,林道人很少对门内弟子做出如此高的评价。
“师兄,咱俩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赌你那坛藏了十五年都舍不得喝的落枫酒如何?”
萧道人大笑,“若是此子真当的得如此评价,那坛酒白送给你又如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像孩子一样,定下赌约。
……
边塞的景色,对于初到此处的顾流光和允飞虹来说,十分新鲜。坐在骆驼上,左瞧瞧,右看看,太阳从脑袋顶,移动到西边的沙丘上。
“到啦!”走在前面的慕萍发出惊喜的声音,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幢充满中原风格的客栈,招牌破旧,灰蒙蒙的,像蒙上一层灰。
两人跃下骆驼,将缰绳递回慕萍,她将两匹骆驼系在客栈门口,又往骆驼嘴里塞了些草。
“进来吧。”慕萍喂完骆驼,走到客栈门口,招呼着两人。
顾流光和允飞虹对视一眼,同时抬脚。
客栈里面没有想象中那么破旧,干净而整洁,随意摆放着的几张桌子,被擦的一尘不染。
客栈的柜台处无精打采地趴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书生,看见慕萍带着几人走进来,才打起精神,坐直身子。
“二叔,这几人是我在外面发现的,来咱们客栈住上一晚。”慕萍主动说道。
“两个人,一钱银子。”书生的声音和外表一样,提不起劲。
“你们这是敲诈!”顾流光有些愤怒,明明早就谈好的价格,到了这里,陡然翻了几番。
他看向慕萍,可爱的脸蛋也变的有些可恶,“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顾流光想和书生理论。
“不愿意,好哇,睡外边儿也没人拦着你。”书生一脸的无所谓,“不过我好心提醒,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夜里指不准有个豺狼虎豹。”
允飞虹一把拉住他,满脸堆笑,“我们住,我们住!”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锭碎银,“在麻烦帮我们兄弟俩炒几个菜。”
“老三,整几个菜!”书生冲着厨房方向大喊一声。而递给书生的一锭银子,他丝毫没有找钱的意思,只好拉着顾流光到一旁坐下,眉宇间有一丝肉痛。
“师弟,他们这是欺人太甚!”顾流光非常不服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允飞虹此时却放的比他开,“他们越是这样坑,我反而越是放心。”
不一时,饭菜被一个敞着衣服,满身油污的大汉端了出来,味道一般,但勉强充饥。
饭毕,慕萍将两人引至楼上一个房间,窄而简陋,但是十分干净。
“热水我一会儿送过来。”慕萍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准备离去。
“你们这样坑人,难道不会觉得良心有愧吗?”顾流光还是不甘心。
“有愧?”慕萍呵呵一笑,“一钱银子换两条命,恐怕这世上还没如此划算的生意吧。”
“什么意思?”顾流光有些不解。
慕萍没解释,转头离去。
天色黑了,寒气从开着的窗户渗进来,凉彻骨髓,允飞虹打了个寒颤,急忙关上窗。
黑漆漆的沙漠看不见任何人或动物,风从沙子里透出,发出“呼呼”的声响。
“幸好有个地方落脚。”感受到寒气,顾流光叹了口气,只得这么安慰自己。
“今天累死我了,等热水来了喊我,我先歇会。”允飞虹衣服都不脱,往床上一趟,狭小的木床被他挤满,身体呈个“大”字。
顾流光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夜空,也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