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套路。”司朔又有一个问题,“既然城防亏空,那此时如果有藩王拥兵自重,甚至……”
下面的话司朔没再说,谢莫袂明白过来,笑着说道“朔兄你多虑了。”
“何出此言?”
“在临安,只要皇帝待在城里,谁都奈何不了他,在皇城内,除了有御林军的护卫,还有一只秘密效忠陛下的卫队,十几年间,从先帝到现在,一只护卫着皇帝的安慰,但是这只卫队似乎有条例,不能离开临安。不过只要皇帝待在这儿,谁都奈何不了。”
“希望如此。”司朔喃喃自语,“我有些担心,十年前的旧事,又将再现。”
“再说说那批进到临安的不明人士吧。”司朔引开话题,“你有什么看法。”
“我也不知道那批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依我推断,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中秋的金秋诗会。”
“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司朔不解。
“金秋诗会,就是在中秋那天,将临安有名的才子和佳人聚集起来,一同对诗赏月,朝中诸多宿老也会参与,最后由皇帝评选出最佳。”
“你是说,皇帝也会参与?”
“是的。因为只有那个时候,皇帝身边的护卫力量,才是最低的。”
“在诗会中,来人众多,人多眼杂,皇帝在其中,最为容易得手。”
“朔兄,此事,可能又要劳烦你出手了。”
“嗯,有道理。”司朔恍然大悟道,“这样啊,不愧是莫袂兄,果真才智过人,一下就能想到常人所想不到的。”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司朔话锋一转,反问道。
“我是北齐人,有人要刺杀你们南晋皇帝,我去帮忙都来不及呢,为什么还要阻止呢?”
“朔兄,你……!”谢莫袂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司朔是北齐人,即使再如何大度,也不会说去帮助世仇的南晋皇帝阻止危险。
谢莫袂看着司朔的眼睛,见他不似看玩笑,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没有强求,或者他知道,司朔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去支援那些人,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话都说完了,还在那儿站着偷听干嘛?”
谢菁华从门外走入,脸上挂着几分不好意思。
“都听到了?”
谢菁华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都听见了……”在司朔的眼神逼迫下,她还是说了实话。
“没想到你居然是北齐人。”
“所以呢?要去官府报案么?”司朔做出“请”的手势。
“为什么?”谢菁华也学着司朔的语气反问。
“你说呢?”司朔和谢菁华之间的聊天似乎永远都是针尖对麦芒。
“我哥那个妒恶如仇的家伙都没有去,我一个弱女子,即使去说了,官府哪儿会信呢?”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会带北齐大军,把你抓回去,当填房丫头?”
“你试试呗。”谢菁华玩弄着从肩头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还待在这干嘛,莫袂他都走了。难不成,你真看上了我这个北齐的探子?”司朔觉得看这个小姑娘咬牙切齿涨红脸的样子非常有趣。
但很可惜,这次,谢菁华似乎不受他撩拨。
“中秋诗会,我,还有哥哥,都会参与。”
司朔一挑眉,没什么表示。
“你会遵守约定么?当我们去诗会的时候。”
“我这个人一向不太守信。”
“但是我想去见识一下,这中秋诗会,到底有何妙处。”
“谢谢你。”谢菁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
“还有半个月么?”司朔搬一把椅子,坐在房间外,看着天上淡淡的月牙儿喃喃自语。
他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算起来,他已离家近两个月了。
并不是所谓的游子思乡,往后退十年,这十年的功夫,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只是觉得有些寂寞,但是寂寞这个词,似乎又跟他这样的人不搭边。
他习惯一个人。
一个人离家,一个人归家,一个人学艺,一个人调查,一个人爬血海刀山。-
一坛酒从他头顶落下,被他稳稳接住。
“你怎么来了?”司朔抬头,看了看站在屋顶的阿九。
“无聊,来找你喝酒了。”他一跃而下,就这么坐在司朔旁边的青石台阶上——他手里也提着一坛酒。
“阿芸呢?”
“阿芸在那家伙的妹妹那里。”
“阿芸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对她。”
“知道。”
尽是废话。
拍开坛上泥封,浓郁的香气从中传来。
“好酒。”琥珀色的酒液,和溢出的酒气,让人有些迷醉。
“咕噜咕噜—”半坛酒下肚,司朔的脸微微变红,越是陈酒,越是醉人。
“我从谢家的酒窖里顺出来的。”阿九看着司朔有些享受的表情,一脸得意。
“他家的酒,不喝白不喝,再来!”
豪气冲天。两个空空的酒坛随意扔在一边,一滴酒都不剩。
阿九也醉了。
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醉后乱说话的人,纵使看东西已经开始重影,仍旧没再说一句话。
微风将酒香吹散,却吹不开醉意。
两个脸色通红,神色迷离的少年,相互靠着,枕着夜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