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燕三毫无动静,规规矩矩杀牛杀羊,切肉卸骨,做一个称职的屠夫,罗罗这半个月倒是活得滋润,天天牛羊身上最鲜嫩的肉伺候着,身子不见长大,但一天一个样,原本瘦得皮包骨头的身子如同吹了气的球,明显肥壮了起来,皮毛光亮幽深,除了双眼依旧呆萌无神,全身上下肉滚滚的憨态可掬,毛尖上都要冒出油来。
岁月静好,杀了勾非的人仿佛一夜间消失无踪,但清风明月宗的几人半点都没松懈。罗归在勾非死后不久将追查凶手的事情一股脑丢给了马彪,带了两个杂役弟子大门不出,声称闭小关。想了想他也明白了,杀死勾非的人应该是小毛贼,算起来不会超过初元,否则用不到迷香暗算,只要实力稍高,偷偷找上勾非这种只擅长远程偷袭,不擅长近身搏杀的元修,那是一击毙命,手到擒来的事,根本用不上迷药这等下作手段。
那么很显然,凶手实力低微。如果他出手,即使顺利抓到凶手,那是顺理成章,还免不得落下以大欺小的口实,况且他也真不知道从何抓起,那时候更会让宗门弟子耻笑:你看,真传弟子,师弟被人杀了,据说是个初元,追了这么久连凶手的毛都没就揪到一根……这就非常尴尬了,罗归知道宗门内觊觎他真传弟子的位置的人不少。如此费力还不一定讨好的事情,傻子才去做。
正好推给马彪,抓不住凶手那是他的无能,抓住了自己是名正言顺带队缉凶。
马彪低头领命,他是毫无办法,明知是个费力不讨好的锅他也要背,只是默默将眼眸中的凶戾藏得更深。这半个月下来毫无头绪,但马彪、邓飞玉、石文正三人心内也十分警惕,出入都在一起,让燕三也无从下手。
醉月楼就在南风衙门对面不远,燕三找了间四楼的空房歇息,两两斜望,居高临下,南风衙门风吹草动均在燕三视线之内。
突兀地,一个人从南风衙门内被生生抛了出来,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待看清人形,燕三猛地立起,眉头纠成一团,几乎就要拔腿逃走。
钱光!这厮果然没死,躲藏了十几日,一冒头就点中了燕三的七寸。当日在荒郊杀了四虎,还等了这钱光半天,最后不了了之,燕三心头实是梗了一根刺,悄悄在镇内寻了几天也一无所获,还道这钱光废了死了,却不想他是偷偷藏了起来,一朝发难。
钱光去南风衙门干嘛?燕三用后脚跟都能想得出来,自己的身份是真正暴露了,时刻有性命之忧。正面对上,拼掉石文正还行,但对上马彪和邓飞玉,燕三自忖连逃都逃不掉,一个暗器高手,一个凝元二重天,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当断即断,自己实力不济,要想报仇藏身暗处是最大的依仗,燕三懂得舍弃,醉月楼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地,但目前最好远离。为了小西街枉死的三百多条性命,燕三什么都可以舍弃。
那两个衙役的呵斥让燕三停止了逃亡的脚步。
滚,死要饭的,就你这死样子也想见马大爷?妈拉个巴子的,讨饭讨到衙门了,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凭多废话,跟个要饭废什么口舌,再敢让我兄弟看见,腿打折那是轻的,快点滚,要不让老子教你死狗是怎么爬的!
钱光不死心,挣扎爬起,大声道:我有重要事情要见清风明月宗几位大爷,事关重大,你们两个担待得起吗?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同时上前,一个举棍就砸,一个飞脚踢去,下手毫不容情,一个嘴里爆喝:消遣你家官爷?真以为官爷没脾气?
钱光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那一棍,另一腿却没避开,正正踢在腰间,整个人如同一捆干瘪稻草,直直飞出,两个衙役直扑向前,棍子乱扎扎举起,钱光大呼小叫,身上又着几下,忙不迭踉跄跑开,抱头而窜如同一头瘦干大老鼠,速度倒还飞快。
两个衙役也不想闹出人命,顺势止步,指着钱光大骂不休,钱光哪还敢逞强,骂骂咧咧一瘸一拐走了。
燕三眼睛一亮,一缕凶光迸现。
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