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早点离开,那又何必在乎谁的死活?
交情嘛,总是会被时间和距离抹平。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站竟是数小时过去,连日落西陲都没注意到。
黑暗渐渐笼罩大地。
种植区的路灯尚未点亮。
在这白天与黑液交汇的时间点,面无表情的许知峰渐渐隐没进黑暗中。
灯光乍然点亮,他的身形再又浮现,脸上却挂着抹微妙的微笑,和煦如春风。
他又接了个电话,竟是镇令之子侯天皓打来。
“许经理,下午街上的事情,我父亲交给我处理了。我把情况给你说一下。”
许知峰大大咧咧的一摆手,“侯哥有心了啊,下次你来我额外再给你五个点的折扣!”
“哈哈,好说。丁嵩交了个人出来,说是这孙子看上唐甜甜,想把人骗回去生娃。但唐甜甜太刚烈了点,所以在车上自个抹脖子了。我已经当街处决丁嵩这下属。你这边,节哀顺变啊。”
侯天皓干脆利落的说道。
许知峰呵呵直笑,“侯哥瞧您这话说的,怎么你和恭叔都以为我和她有一腿,没那事,不存在的,小问题。怎么好意思麻烦侯哥你还专门通知我。”
“成,既然没事就好。”
侯天皓毕竟大忙人,没多寒暄又挂了电话。
很多话不必说透,大家心知肚明。
侯天皓看得起许知峰,不希望他因为这事再去招惹得罪丁嵩,这是劝告。
丁家家长丁浩,级高阶玄士,是文兴镇镇令次爵,也就是镇令候补家族。
丁嵩作为丁浩长子,也算拥爵之人。
所以他只随便弄个替死鬼出来就能了事。
甚至再换言之,如果不是因为当街把人炼成血珠,造成了恐慌,丁嵩扔出来的替死鬼都不用死,杖刑五十即可。
许知峰一介平民得罪不起丁家。
哪怕丁嵩再把许知峰这大堂经理也给杀了,依然算不上大事。
侯天皓与向挽月不可能因为许知峰而与丁家真个闹僵。
丁嵩撑死只需要给向挽月交换些利益,便能把事情揭过。
几乎不存在公平的法律,强者哲学的极致体现,这就是现实。
又坐回摇椅上,许知峰从衣服内兜里摸出个黑色皮质封面小本子。
翻开第一页。
上面已经写下一行字。
“严英健,?”
许知峰先用笔划掉了后面的问号,将其改成句号。
随后又在第二排写下一行字。
“丁嵩,。”
啪。
他合上本子将其放进内兜里。
这是他的小黑本,专门用来记仇。
小黑本上不写结仇的原因,只写对象与结局。
过程都不重要,只要记住一点,小黑本上这样写着,就表明在人生某一个阶段里,自己对某人有必杀之心,将来看看小黑本,提醒自己有事要做,那就够了。
至于原因,忘掉也无所谓。
最好是那样。
一刀划开某人的脖子。
任凭对方鲜血飞溅,将死未死。
对方用不甘与迷惘的眼神看着自己,漏风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问。
“你为什么要杀我?”
许知峰摊手。
“忘了。”
那样就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