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珍捧着碗白菜蒸大肉,为难的说:“南好叔,我这会儿吃不下这么多啊!”
“吃,只管吃!怎么会吃不下呢,你这孩子在家里一年连点肉星子都捞不到,看看这瘦的,你别替好叔省,秦述他们把肉还回来了,那可够我们吃的了。”
秦阿南把筷子塞进秦月珍手里,一味的劝着。
秦月珍笑着说:“那是以前!我早上只管自己煮鸡蛋吃了呢!哼,谁让他们不给我吃早饭呢,我才不替他们省。秦述他们把肉还给你是好事,南好叔你留着慢慢吃。”
“留着慢慢吃,唉,那也要留得住啊,我大伯娘说要住进来呢,小珍啊,秦述一家还只是蛮横一点,我这个大伯娘才是笑面虎呢,我家的东西只怕再藏不住的,她都能进我房里搜的啊,她到底是长辈,我也不好真跟她过不去,唉!”
“啊?她竟然不怕?你没跟她说我教你的那些话?”
秦月珍都惊讶了,村里还有不怕鬼神的老娘们?!倒是个胆大的。
秦阿南苦笑:“说了。可她说,她不是欺负我,是来陪我的,是照顾我。我都这大年纪了,还照顾我?小时候都没见她照顾我,尽欺负我娘了,四处和人说我娘生不出儿子!”
“真是不要脸!”
秦月珍气的骂了一句,想了想,又说:
“南好叔你别担心,我还有办法治她,她要住,只管给她住进来好了,你和昨天一样,帮我留着门,但今晚你只管睡,别等我,我迟些才会来,早了他们肯定有防备。”
中午,金秀秦达等人都放工回家了。
秦月珍和以前一样,已经煮好了糙米饭,糙米饭里还要掺杂一半麦麸,麦麸就是小麦磨碎后留下来的外壳。
她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全棉区,不种稻子,米粮要到年底、生产队里上交了棉花以后,再从种粮的地区统一调剂过来分给社员才会有,所以白米饭在这里是超级金贵的东西。
今天,秦月珍可没等金秀秦达他们吃完才去铲锅巴,而是也给自己装了一碗,大大方方的坐在桌子上,等着金秀等人回来就开吃。
秦达先进来。
他甩着手上的水,眼睛瞥见女儿端端正正的坐在饭桌上,黑红的脸扭了几扭,没说话,也坐上了桌。
金秀进来了,看见秦月珍的样子,嘴刚张了张,秦月珍对她淡淡一笑,金秀莫名的心虚,也忍住没出声。
莫桂花拖着儿子进来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快点,你再不来吃等会儿就吃锅巴了啊!”一转头,看见秦月珍坐在桌子上呢,她不干了。
“哎哟!谁让你坐上桌的?啊?你个懒逼,叫你看弟弟你要溺死他,你怎么有脸吃饭的啊!”
秦月珍看也不看她,拎起筷子说:“奶奶吃饭了,爹吃饭了。”
莫桂花见秦月珍不理睬自己,愈加生气了,大步走过来要把秦月珍拽下桌子:“滚!谁让你上桌吃饭的,你弟弟还没有吃呢,滚开!”
秦月珍一把推开她,“忽”的站起来:“你倒是说说看呢?我为什么不能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
“你,你,你一个小贱逼丫头你上什么桌!”
“那你不是女人啊?奶奶不是女人啊?还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呢,你倒是凭什么不让我上桌吃饭?”
“你你!”莫桂花伸指头点着她,却说不出道理来,干脆的撒泼:“反正你没有的吃!你个贱逼就该等我们吃完了才吃!”
“贱逼骂谁?”
“骂你!”
“哦,呵呵,原来贱逼在骂我啊,可我还就是不怕贱逼骂,我还就是在这里坐着吃了,你看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