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念出那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蔡红豆迷茫了神色,“什么意思?”
讶异之色浮上脸面,“你不知道这首诗?”
这不是首烂大街的诗吗?
蔡红豆低下头,轻声道:“我不认字。”
家里唯一认字的是黄豆,熟读三字经那种程度。
随遇安不可置信,“你不认字?”
听到他分外惊诧的语气,蔡红豆手指瑟缩了一下,她知道那些达官贵族之家没有不认字的,但是她们家只是一户普通的农家,所以她也只是不认字的泥腿子。
“你家里不送你去上学吗?”
蔡红豆嘴唇紧紧抿着,“家里没钱。”
供黄豆一个人读书就已经很辛苦了。
“可是,九年义务教育不需要花钱啊。”
说罢,随遇安就想起来,听说山区有些人家家里穷,活儿又多,加上重男轻女,就不送女儿上学,让女儿在家里帮忙干活。
想到这,他内心升起一股怜惜之情。
只是转念一想,从那天的情况看,她家里十分温馨,不像那种苛待女儿的家庭,况且她也说,即使她未婚先孕,家里也不曾嫌弃,还说帮忙养孩子。
应当是条件实在困难吧,随遇安自认为想通了,心里也更加怜惜了。
这边,蔡红豆眼里闪过羡慕之色,原来,天上读书是不需要花钱的吗?
不自觉呢喃出声,“真好!”
随后就听这边男声立即接声,“你要是向往,我带你读书。”
蔡红豆怔了下,眉间泛起柔和,“谢谢。”
随遇安咳嗽一声,说:“我叫随遇安。”
蔡红豆:“哦。”
沉默再次蔓延,过了会,随遇安无奈再次挑起话题:“你最近,有没有恶心想吐?”
上次蔡红豆扔下那个炸/弹,挂掉电话消失无影后,随遇安惊愣了很长时间,在疯狂想要联系她,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时,一时脑子抽搐,就上网查了查怀孕后的相关事宜。
蔡红豆摇头,“没有呀,我没生病。”
为什么会想要恶心想吐?
随遇安:“不是生病,那是怀孕的早期表现,你没有任何头晕恶心嗜睡择食的感觉吗?”
闻言,蔡红豆认真想了想,静了一瞬,点头:“有点容易犯困。”
其他就没什么感觉了。
“没想到还是个乖小孩。”随遇安小声嘟囔。
蔡红豆没听清,“你说什么?”
随遇安咳嗽一声,说:“没什么,你遇到了这些症状不要害怕,这都是正常的。”
“哦。”
“那个,对不起啊。”纠结了很长时间,随遇安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蔡红豆愣住,“什么?”
“那晚,对不起。”
他声音低沉而清越,是少年时期特有的嗓音,因着内心愧疚,声音里不觉带上了歉意,听在蔡红豆耳朵里,她不禁想到以前家里的大黄,它每次做错了事,就会乖乖地蹲坐在那里,耷拉着耳朵,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蔡红豆神思飞游了会,慢吞吞回过神,慢吞吞道:“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一点不怨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是被人陷害的,那晚的事不怪他,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讲,他又为她解了围,所以她对他的感觉十分复杂。
“还有对我之前说过的话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
说出来后,随遇安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这段长时间的交流,加上他的调查结果,他相信蔡红豆和那天设计他的人不是一伙的,反而一直在逃避他,仿佛生怕他会抢走她肚子里的孩子。
蔡红豆眨了眨眼,没说话,她理解他的意思,心里对他也早已不复前几日的怨恨,但是此时此刻轻易说出原谅的话,她好似又做不到,她怔怔地盯着一处,只能这样倔强而悲伤地沉默着。
随遇安也沉默了,他知道那晚的行为对任何一个女孩来说都是一场伤害,而且从对面的口音来看,对面显然是个心思单纯善良,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随遇安提起一口气,说:“这个号码是我现在的手机号,你以后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应当就是像上次那般联系他的行为,蔡红豆慢慢垂下眼,过了很久,她轻轻“嗯”了一声。
“嘟嘟……”
那边却没声音了,蔡红豆呆了下,将黑匣子拿开耳旁。
怔怔地盯了会,里面确实没再传出男子的声音
第一次好像就碰到过这种状况,当时她哭得太过心碎,也就没挪出精力去关注。
蔡红豆眼睛飘向一旁,“她遇到了两个小姐妹,聊的正欢,我就先回来了。”
蔡娘子神色沉下来,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还能不知道她们的性情,红豆自小性子就老实,连谎话都不会说,慌乱的神情和漂移的眼神很轻易就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