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过去,由楚博娓娓道来,黄苓竟像个听故事的人,听着楚博口里自己的过往,如传奇,如戏剧,却让人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二十三、四岁的人生经历了其他人想都不可能想的变故,一步一步强大,却终究被伤得肝肠寸断。
得知了自己跟田尹的所有事,黄苓杵在那儿呆若木鸡,她甚至无法想像自己当时的心境,该是怎样的绝望,让两年前的自己连死都无畏无惧。
在脑海中一点点的拼凑,一点点的再次寻回,向来坚强的黄苓忍不住掉了眼泪,她轻声问道:“你说到唐姿柔,她是我最好的姐妹,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楚博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握住了黄苓的手,问她:“她不好,她很不好,你还能接受另一个残酷的事实吗?”
迟疑,犹豫,谁也没有把握自己足够强大,黄苓自然也不例外。但最终黄苓还是下了决心:“我,我想知道。”
关于跟田尹的过去,黄苓都好像听得波澜不惊,那么楚博也放心的继续讲述下去,每说出一个字,楚博都要看一眼黄苓,生怕黄苓因此而崩溃。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楚博是唐姿柔跟黄苓故事的见证者,见证了她们一切的不幸。
如同身临其境,黄苓用心体悟着两年前唐姿柔遭遇的意外,那一枪就像打在了自己的后背,嵌入骨髓的疼痛,让人险些窒息。
“那之后呢?阿柔现在怎么样了?”黄苓急切地问楚博。
好想一声叹息,但楚博还是强忍住怅惘:“柔姐姐,她,昏迷不醒两年了”说不下去了,楚博紧咬牙关,强忍住鼻子里突如其来的酸楚。
楚博递给黄苓一张唐姿柔跟黄苓的照片,便独自静默地坐在一边,窥覷着黄苓的反应。
跟那日街头偶然看见的寻人广告牌上的人一模一样,但似乎这张照片更为熟悉,如同瞬间搭建的高楼大厦一样拔地而起的记忆点滴,缓缓累积,汇集成海,冲开了黄苓右脑深处闭塞的部份,过去的一幕幕犹如老电影一样,一帧帧地从眼前经过。
突然的泣不成声,黄苓浑身一个哆嗦,泪如泉涌,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吓坏了一旁的楚博。
楚博第一时间将黄苓扶好,使她好好地躺在沙发上,自己却黯然神伤。
“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我能感觉到你有多痛,就像当年我全家人死在我眼前一样”此刻的楚博更像个大姐姐,温柔地轻抚着昏厥过去的黄苓。
彷彿堕入无尽的黑暗与梦靨,终于在这一刻,黄苓记起了跟她出生入死的好姐妹,终于在这一刻,她体会到唐姿柔所处的世界。在这个没有尽头的世界,是无休止的下坠,没有希望,没有光亮,醒不过来也不想醒来,这里便是残酷人生的另一面,它叫做逃避,亦叫做庇护所。
同样的夜晚,田柯还在漫无目的地期待着好消息,憔悴无神,而田尹则独自站在窗前哀伤,好不容易悉心呵护的爱情花朵,也许即将就此枯萎、凋谢。人,有时候,并不强大,他脆弱不堪,经不起一丝一点的风雨。
“好累,我不行了。”
“继续,不准休息。”
“不行,我没力气了。”
“你必须要强大,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无所畏惧,才能解决一切困难。”
这便是黄苓十岁学习截拳道时,黄爷对她的督促,每一个严厉的监督背后都是深沉长远的爱。童年时的历练,让黄苓不似普通女孩那般的脆弱,谁让活下去是每个父母对孩子最大的寄望呢。
天亮了,日出云开,阳光白云是上天从不吝啬的恩赐,还能挣开眼睛望一眼这个世界,就是一种最简单的美好。黄苓挣开惺忪双眼的剎那,楚博竟开心得忘乎所以。
悬着的心刚刚落定,楚博才想起自己被抓走时是要准备去找田柯的,下意识地,楚博惊叫一声:“呀,我差点忘了。”
第一时间,楚博打电话去田柯的诊所,焦急地问田柯:“田柯哥哥,我是楚博,那天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楚博?你回来了?你没事了?”显然田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对,你先告诉我,那天你着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田柯一时间百感交集,稳定了一下自己焦灼的情绪才说:“姿柔被人强行带走了。”
“什么?姿柔姐被人带走了?你等着我,我马上去找你。”楚博一时情急索性挂断了电话,准备亲自去见田柯,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得知楚博安然无恙之后,田柯的心也就定下了一点,他即刻发了信息给韩超,让警察也能安心销案。
忍不住又一阵眩晕,黄苓显然还有些情不自已:“阿柔出事了?”
顾不上太多了,楚博一把拽起黄苓:“你跟我一起去,姐姐,你身体撑得住吗?”
推开楚博的搀扶,黄苓固执地自己站起来:“我没事,我们现在就去找阿柔。”
没花费太多的时间,两个女孩就来到了田柯的姿仁诊所,黄苓依然是那样的从容,楚博却是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姿柔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火急火燎的个性,正是楚博这个丫头,田柯一听到动静就迎了出来,这一次见面,震惊了楚博,如此邋遢的田柯还是她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