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不是正好?”薛大钟毫无愧意,“反正你也不吃。不像我,从小就经不住饿。”
说罢,饿汉便直奔大锅。他拿出进营时领的木牌给伙夫看,立刻得了一碗浇着浓香肉汁的米饭。
颜丹清只装模作样地领了份清淡豆汤,坐下后拿勺子搅着,半点未动。
浪费粮食,日后定遭天谴!
薛大钟无奈地摇摇头,连吃几大口米饭。
腹内满足之时,人的精神也会放松。桌边的百姓们边吃边聊,气氛越来越像村中的年节宴饮。
颜丹清并没有生出相似的心境。不提尚存的种种疑惑,单看南边这片浓重白雾,压迫感便如大山般袭来。
军营里倒是清晰明澈,头顶便是耀眼的太阳和无云碧空。
这么多术师在,肯定布下了术阵!术阵必定很大,可将营地整个护卫起来,不受雾气侵犯。
它所在的位置却略显奇怪。郡兵从北边回来,进入的其实是军营后方,兵将的作息处则在南侧。
北边的雾气已经很淡,早晚会完全消散,东方更是清朗,只剩下西、南两侧仍被白色笼罩。
尤其是南边!雾气浓厚如墙,高入云端,天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颜丹清试着和同桌的一位老人攀谈,聊上几句,才知道军营正对着的原来是广安郡。
广安郡地处边境,下辖不过五个县,却是被玄鬼最先袭击,死伤也最多的地方。
小地方本来就没几个术师,温子怀虽有点本事,袭击发生时,他还在上任途中,未能出手。
“温掾史是位好官哪!”老人称赞道,“听说玄鬼出没,便日夜不停地赶来,救下了很多人。”
他这般在说着,旁边有不少声音应和。温子怀既在百姓中口碑颇佳,为何会被术师同僚冷淡对待,好像犯了什么错一样。
“是谁扎的营?”颜丹清接着问道。
“从帝都来的军队,”老人眼睛一亮,“跟随他们的还有好多术师和附近调来的郡兵,在此地已驻有七天了。”
两人离开焱国前的确听说皇帝下旨增派了援兵,不知他口中的到底是那一路?
稍后再问问别人吧!一把年纪的老翁如何分得清军队来历。
颜丹清看了眼汤碗,清凉的浆液下满是软烂的豆子,味道应该不错。
他正在为自身洁癖纠结,忽见碗中泛起环形波纹,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
谁在踢桌子?
如雷鼓声蓦地响起,颜丹清还未来得及问,就见百姓们纷纷欢呼着起身,扔下碗便朝南边跑去。
颜丹清扯起薛大钟,追上前面的人群。大家在一道栅栏外停下,翘首看着军营西侧大门。
鼓声止歇,百姓的欢呼声却是不绝,迎接着奋战归来的士兵。
数千骑兵首先从雾气中现身,浩浩荡荡地列队进来。马上的青年们挺拔健壮、神色刚毅,身上是制作精良的铠甲兵器,一看便和郡兵大不相同。
领队的旗帜在风中舒展开来,颜丹清和薛大钟同时叹道:“是北军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