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转变太快,庆阳长公主狐疑的皱眉。
黎薰儿冷笑了一下,将她拽回桌旁让她坐下,方才说道:“等我给您看点东西。”
说完,就径自进了卧房,片刻之后再出来,就将三个信封拍在了庆阳长公主面前。
“这是什么?”庆阳长公主拿起一个信封抽出信纸,看过之后就是神色大变,“你……这是哪儿来的?”
“我们得感谢霍芸婳啊!”黎薰儿也坐回桌旁,笑容之间就颇有几分恶意的说道:“她藏在萧晴那里的书信可不止武青林捡到的那一封。昨晚我在萧晴那里玩,无意间发现的,这是我趁她不注意从她的首饰匣子里拿的,当时那里面有十多封,我怕她发现,没敢都拿出来,不过现在有这几封也足够了。只要有这几封信在,不管是萧晴还是武青林,我都能让他们死的很看!”
昨夜设计临安公主的事,为了逼她就范,霍芸婳其实准备的证据是过硬的,除了塞在她还回去的那套衣服里的一封信,另外还让桂嬷嬷往临安公主的首饰匣子里放了十几封,上面的日期跨度足有半年之久。
毕竟,如果只有一封信,赵贤妃母女可以推脱说那是偶然夹带进来陷害她们的,可是情意渐浓的十几封书信都藏在临安公主的首饰匣子里……
霍芸婳原来的安排是,在临安公主寝宫的窗户外面放火,到时候寝宫着火,宫人们势必要进去抢救东西,到时候让桂嬷嬷再推一把,趁乱将那首饰匣子打翻,直接就当受惊过度的嚷嚷出来……
她的原计划,其实没准备让临安公主在场的,所以那时候听说临安公主要带黎薰儿过去玩,还曾试图阻止。
而后来,东窗事发,武青林捡到了夹在衣服里的那封信,其它的没人提起,她就当是在火场里焚毁了,还在暗自庆幸。
却是谁都没想到,黎薰儿居然会偷了几封揣出来了。
庆阳长公主看着这几封信,真是觉得想睡觉就马上有人送枕头,别提多称心如意了。
她将几封信都翻了翻,然后才又看向了女儿,不解道:“那你昨天怎么没拿出来?当面给她抖出来的话,没准昨天就能让临安直接翻不了身。”
黎薰儿撇撇嘴:“武青林的信是捡到的,难道我也说我是捡到的吗?那也得有人信啊!而且当面去揭萧晴的丑,别人会怎么想我?我又不蠢!只要留着这几封信在,还愁没有发挥作用的时候吗?”
那些信是她翻临川公主首饰匣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立刻就趁人不备塞了几封进袖子里,一开始也不是就打算好了要怎么用,反正临川公主的把柄,她握一个在手里总归是不吃亏。
也是临川公主不走运吧,这上赶着就被她给记恨上了。
庆阳长公主点头:“用这个,的确是比我进宫去闹更好成事。”
黎薰儿将那几封信又折好塞回信封里,神色之间也都满满的都是得意:“就凭萧晴那个蠢货,还想跟我争?皇帝舅舅能替她遮丑第一次,这第二次可就遮不住了。就算她是公主又怎样?我就不信,武家还能取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进门?”
今天在武家吃了瘪,母女两个都怀恨在心,势必要找回场子不可。
庆阳长公主想到那会儿祁姑姑那个狗仗人势的模样,再一想着后面赵贤妃鸡飞蛋打之后会有的反应,就差当场笑出声来了。
“行吧,既然有主意了,那你就去做,总归是不能叫别人欺负到咱们的头上来。”狠狠的把郁结在胸的那口恶气呼出去,庆阳长公主摸摸黎薰儿的头发,紧跟着却是目色一厉,再度冷森森的说道:“至于武家的那个小贱人,我也有法子料理她!”
“武昙?”黎薰儿听得眼睛一亮,瞬间激动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庆阳长公主,“母亲你要怎么对付她?”
庆阳长公主神秘一笑,然后示意她附耳过来,对她说了几句话。
黎薰儿却是听得眉头直皱,有些怀疑的道:“这……靠谱儿吗?”
“靠不靠谱儿你等着看就是!”庆阳长公主道,却是势在必得,“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这件事十拿九稳,收拾她,不用咱们母女亲自动手,你等着看她倒霉就是。”
黎薰儿见她胸有成竹,再加上自己也暂时没想到能教训武昙的点子来,就也干脆不再计较:“那好吧。”
这两母女背地里一番计较的工夫,武青林也回了府。
小凌子早就蹲在门房候着,等他一进门就把之前发生的事大概的都与他说了。
武青林听得浓眉深锁:“庆阳长公主府?还有贤妃的掌事大宫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是啊!宫里来的那波人据说还好,庆阳长公主那边跟老夫人红了脸不说,长平郡主还和二小姐当场掐起来了,她们走的时候可不太妙,小的想着别是后续会有什么麻烦,还是得告诉您知道。”事发的时候小凌子并不在场,只是后来听说了,又因为两拨人都是冲着自家世子来的,所以跟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打听了个大概就过来蹲守了。
“知道了!”武青林冷着脸答应了一声,脚下转了个方向就往主院去了。
他在老夫人那没呆多久,只是问了下上午诸事的经过,又安抚老夫人两句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正迎着周妈妈亲自给老夫人端了参茶进来,周妈妈见他脸色不好,进门之后就问老夫人:“世子怎么说的?”
老夫人本是斜倚在软枕上的,这时候便起身接过她递来的茶,脸上也没见怎么特别的情绪道:“还能说什么,就是老样子呗。”
周妈妈听了这话就着急:“这世子过年就二十了,老夫人也不能什么事都随他的性子啊,好歹是劝一劝……”
“他说再等两年,这媳妇还能我替他娶么?”在这件事上,老夫人钉子碰多了反而百毒不侵了,只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倒是也不是不能做主替他娶了,可这万一要娶个不合他心意的回来……算啦!再等两年就再等两年吧,再过两年,昙丫头大了,不用我催他自己也得张罗了。”
长幼有序,若不是遇到特殊情况,婚嫁的事还是要按这个次序来的。
武青林也是周妈妈看着长大的孩子,对这事儿自然也是关心,忍不住的抱怨:“您不管,侯爷也不催,就没见哪家的长辈当的像是咱们家这样省心的。”
老夫人被她一打趣,就乐了:“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先都由着他们去吧。其实青林和青钰都还好,反正媳妇是娶进门的,到时候都在眼皮子底下,倒是昙丫头……我是得好好挑着给她选个合适的人家……”
这边武青林刚回府武昙得到消息就过去了。
兄妹两个前后脚进门,武青林刚换了件便袍从里屋出来,武昙就推门进来了,咧嘴一笑:“大哥!”
武青林示意她进来坐,一边问道:“过来找我有事儿?”
“没什么事,就是问你个事儿。”武昙道,跟着他走到桌旁坐下,看上去有点存心不良的盯着他看,“上午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吧?宫里贤妃传话,又说请祖母进宫去坐坐……”
话没说完,武青林就终止了话题:“我刚已经跟祖母说过了,让她找借口推掉就行,你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武昙被他噎了一下,缓了缓才又不甘心的再开口:“我是关心你嘛,你这院里连通房丫头都没一个,皇甫七现在逛楼子都不喊你了吧?他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
杏子和程橙被自家小姐的惊人之言震得满脸通红,恨不能直接钻进脚下的砖缝里。
武青林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跟她红了脸,低吼了一声,拍案而起:“武昙!”
说着心下一急,就快走两步过去关了房门,转身又把武昙拎起来,就差指着鼻子教训了:“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我有阵子没管你,就无法无天了是吗?青天白日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这种话是你该说的吗?”
他这样冷着脸训人的样子看着确实有几分可怕。
两个丫头急得满头大汗,可她们也觉得自家小姐这是疯了,也不敢上前劝。
武昙却是一副没脸没皮样,被她大哥数落了也不觉得怎样,还是笑嘻嘻的冲他挤眼睛:“人家就是好奇嘛,男人不是都想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吗?你这是要为未来的大嫂守身如玉呢?你老是这样不着调,祖母都急死了!”
最后她搬出来老夫人替自己打圆场,而武青林却知道,老夫人就算再着急他的婚事也不会糊涂到让武昙来做说客。
武青林本来已经被她气得脸色铁青,可是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他是了解武昙的,再看她这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她这是有话要说,所以才拐弯抹角的试探自己。
稍稍按下心里的狂躁之意,武青林深吸一口气,挥挥手打发了两个丫头:“你们两个先出去。”
“是!”两人唯恐小姐要挨揍,都是惴惴不安的偷瞄了武昙一眼这才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武青林走回桌旁重新坐下,拿杯子替自己倒了杯水。
武昙也跟过去重新落座。
武青林道:“你今天过来,到底是想说什么?”
武昙歪着脖子看他,脸上表情有些索然无味的慢慢说道:“就是今天长平郡主上门来闹过之后我想了点儿事,再过两年我也要嫁人了,你说如果到时候我嫁不到好人家,那怎么办啊?”
武青林皱眉:“怎么这么说?”
“本来就是嘛,咱们家姑且还算是家风好的,父亲都是娶妻之后又纳妾,不知道母亲当年是怎么想的,我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是真糟心……”武昙叹气,又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武青林的脸,“大哥,是所有高门大户里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吗?”
老夫人和周妈妈的话,总让她觉得话里有话,所以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严密的注意着武青林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
武青林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些,眉心堆叠的褶皱是越来越紧凑,沉默了一会儿才严肃的叮嘱道:“这些话你今天私底下跟我说说就罢了,出了这个门去就不要随便说了,父亲和母亲他们的事,跟你我都没关系,所有的高门大户都是这么过的,至于你你现在又不急着议亲,以后再说吧。”
武青林说话的时候神态语气都很自然,并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流露。
武昙观察半天,终是没有发现任何他对武勋心存不满的迹象来,就越发是心里生疑
老夫人和周妈妈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也可以直接问武青林的,可是他们兄妹两个之间没有秘密,如果真的是武青林瞒了他十几年的心思,那就说明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她就是问了他也不会说,反而会因为她洞悉到了他的秘密而心存负担。
反复试探也没个结果,武昙也只能作罢,重新换了副笑脸,讨好道:“这月十六是今年科举殿试揭榜的日子,我早就跟彦瑶表姐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去看状元游街。”
武青林不解:“看状元游街?这届的状元是谁?咱们认识的人?”
武昙眨眨眼,笑嘻嘻道:“那些状元爷都是读书读到年纪一大把的,有什么看头?我去看游街的举子们啊,撒网捞鱼,看有没有才貌双全的逮一个回来入赘!”
武青林:“……”
所以,这丫头拐弯抹角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么个目的?
武青林被她噎得不轻,沉默半晌才有些汗颜的挤出一句话:“你就这么点儿出息么?”
武昙却丝毫不以为耻:“我这叫务实!”
武青林绷了好久的脸终于是雨过天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都随你乐意吧!”
然后就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打发她走了。
武昙说话,他通常都只听一半进耳朵里就行,这丫头鬼心眼多,说的话时常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武青林是没把她说招赘的话当回事,可这边武昙从他那回去却当真是让杏子去林府给她二房舅舅家的表姐林彦瑶送了帖子,约了四月十六那天一起出门。
晟王府。
萧樾的心情不好。
头天从皇帝的寿宴上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冷着脸,不怎么说话,一副谁都欠了他八百吊钱一样的表情。
这一整个白天,府里的下人干活都自动绕开他的书房周围,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动静惹了他发怒。
可是其他人都能绕开他,雷鸣却不能,必须守在门外随时听吩咐,正发愁呢,就得到了定远侯府方面的最新消息,于是赶紧当做救命的稻草,颠颠儿的就进去禀报了。
“王爷,定远侯府上午出了点儿事!”
彼时萧樾正坐在案后,手里拿了本兵书,闻言也没抬头。
雷鸣以为他是在看书,而实际上一上午萧樾是一页纸也没翻,这时候只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说!”
雷鸣当然是说重点了,立刻一本正经的禀报:“武家二小姐和长平郡主打起来了!”
果然,这话一说,萧樾终于不再无动于衷,霍的就一记眼刀甩过来。
眼神太凶狠,不友好到让雷鸣腿一软,直接就直挺挺的跪下了。
然后紧跟着,萧樾手里的书就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