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桀不慌不忙的转过身,行了一礼:“请赐教了!”
九难却并不拔剑:“你我都是出家人,我不想杀你,二来你赤手空拳,我也不好以利剑相欺。”
夏子桀笑着摇摇头:“毋需相让,你只管使出真本事,若是被你杀了,也是贫僧技不如人。”
说罢,也不给对方反答的机会,挥掌打出,那师太是独臂,将那又空又长的袖子猛然挥出,衣袖内不断鼓出气劲。
夏子桀肉掌与衣袖一撞,只感觉如同打在了铁板之上,但劲力没有反震回来,反而尽数消散。
这一袖挥过,师太另一独臂握住剑柄,朝夏子桀这方,以内力发劲一抖,剑鞘如飞剑一般飞出,夏子桀只得翻身躲避。
还未得起身,那快剑已至眼前,夏子桀以残掌撑地,偏头一躲,左手撩阴。
师太怎想他一少林高僧,会使这种下三滥招数,急忙回转剑势朝夏子桀那手斩去,夏子桀放弃了以残掌撑地,整个人倒在尘土里,一个打滚,立身站起。
九难师太退了几步,此时也是动了真火,又一跃向前;夏子桀也不示弱,直接起身跨步上前,两人全力对了一掌。
夏子桀用尽了十分内力,无半点保留,这次依旧被震了个眼冒金星,气血翻腾。
再定睛一看,那师太也未必好到哪里去,却还能稳住身形。
无奈叹了一声,这内力上的差距还是没办法短时间弥补。再想想这后面人家徒弟还站着呢!还是认输吧!
夏某人正要认输,突然背后一凉,便扑倒在地,回头一看正是阿珂,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扑了街。
夏子桀摆了摆手,那九难师太走到他面前,夏子桀又服下了几粒雪参玉蟾丸,坐起来咬着牙说道:
“其实我知道小师叔早已平安无事了,只是我一生习武,为武痴狂,出来这江湖,才有幸见到不少高手,我早自知时日不多,便刻意寻高手相斗,只为了在临死前发出余辉。”
九难看了看他已经残缺的右手:“冯锡范果然是你打伤的,真是好本事啊。只是……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丹药也只能让我暂时续命,撑不了多久,我听闻师太有一世间绝顶的轻功。
我为武而犯了嗔痴之念,如今死之前也想见识一下这门轻功,请求师太教与我,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九难见他说的真诚,又是将死之时,便决定满足他:
“这门轻功叫神行百变,求的是身法巧妙,疾速神行。对内力也没有过高要求。我这就教予你,也让你了了遗愿。”
九难将心法口诀,身法要旨一一告诉了夏子桀,还亲自演示了几遍,夏子桀尽数记下,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咽了下去,才闭眼圆寂。
九难叹息一声,知道阿珂也是出手帮自己,便没有过多责怪。
两人便寻了一处向阳地,挖好了土坑,再回去看夏子桀时,那尸身已经变成了干尸,吓的阿珂以为见了鬼。
九难也甚是惊异,这莫非真是高僧死后,尸骨不腐?
却也没听说过,有高僧死后,这么快就成了干尸的。
……
澄观既圆寂。
大夏的夏子桀猛然睁开了双眼,立即一起身,当即发出了惨叫:
“哎呦,我的亲娘。”
随即又躺了回去,伸手慢慢的揉着额头上那个刚撞出来的包。
他忘记了本来的自己还躺在那小洞窟里,起身时头撞在了石壁之上。
揉着揉着,他猛然感觉后脑一股暖流,自那仙游枕而来,顺着自己脊椎直流入丹田。
又躺了一会儿,夏子桀才慢慢从洞里蹭了出去,手脚,腰背都有些酸痛。
收好玉枕,夏子桀望了望四周,此时正是深夜,荒山野外的也没有人,便在地上坐了下来。
一边运功行气,一边细细思虑:“这丹田之中的真气,应该就是刚才那股暖流,可惜还不足原来那老僧的五成,倒是这真气却是更加精纯了。”
夏子桀又细细回顾了那一门轻功,来回走了几遍,直到清晨,才施展身法,绝尘而去。
到了田垄之上,只见老农早就在地里干活了,便跳了下去,给他帮忙。
那老农一看是夏子桀回来了,赶忙让他停手:“回来了就好,这儿我一个人忙的过来,你赶紧回家吧,你这才走了不到四天,把我家丫头愁死了,快回去。”
夏子桀没犟过那老头,无奈朝老农家中走去,路上慢慢的走着,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应景的想起了一句诗“到乡翻似烂柯人”。
据说晋时,有一叫王质的人上山打柴,观仙人对弈,棋局结束时,仙人给了他一颗枣,让他离去。
他才发现自己砍柴的斧头柄早已烂掉了,回到乡中后,方知道与他同时代的人都已经去世了。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我不过离开了不足四天,而在我的记忆里,我却已经离开了八十多年,恍如隔世啊!”
夏子桀一边感叹时,一边已经到了老农家。
见是夏子桀回来了,门口正在栏旁撒食的那姑娘,赶忙跑了过来,下意识就抓住他手:“你怎么这么多天才回来啊?”
夏子桀只是笑笑,不做言语,这里一切让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夏子桀望着莫愁,仿佛是想了很久才想起什么一样,想如从前一般,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却被避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去了几日,我却觉你苍老了好多。”莫愁忧郁的看着夏子桀,也有了陌生感。
“陪我去走走吧!”夏子桀似有所悟,心里异常的平和冷静。
二人又如往常一般,走在村里,村里熟识的人都会打趣二人,问何时能喝上他们的喜酒。
夏子桀倒是知道那农夫夫妻二人早就把他当成了女婿,甚至提前给不少人打好了招呼。
他心里还在回想那玉枕,之前从未想过那玉枕入梦会这样,身外不过四天,只是梦中却已经几十年。
这一切会给自己心理带来这么大的变化,一路上他看着这些熟识却又似陌生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了一丝恐惧。
他努力调整心态,尽量告诉自己,那都是梦,再真实都是梦。甚至想到了——不再动用这仙游枕。
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夏子桀突然很认真的看着莫愁:“莫愁,我们回去吧,我准备和你爹娘提亲。”
夏子桀转身向回走,莫愁却被夏子桀这番话吓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走吧”
夏子桀牵上了莫愁的手,莫愁一言不发,羞红了脸,静静的跟在身后
……
“师父,那妹妹身旁怎还有个男人,若是……”
“放心,那丫头还是处子之身,那男子看着的有些粗浅内力,但还不能让师父放在眼里。”
“我见他不像是那村里的村夫,也不似寻常的平民百姓,若是有些来历?”
“杀了就是,又有谁知道!”
不远处,一个道姑,一个小道士,望着夏子桀与莫愁这边议论着收徒之事,夏子桀却茫然不知。
夏子桀又怎能想到,天下四宗的人会突然至此。
回到农家中,在饭桌上,夏子桀就决定与未来的岳父岳母说提亲的事,农夫夫妻心中早就有此打算,更是暗喜。
夏子桀拿出了不少银钱,皆是崔羊包袱中留下,表示劳烦他们二老操办
两位老人是高兴坏了,这女儿嫁出去了,不仅没少女儿,这还多了个儿子,还这般出手阔绰。
接下来便是各种准备,夏子桀一概不懂,只是想着就此安定下来。
临近婚期,夏子桀又便重新回到那小洞窟前,他本有打算将这玉枕藏在这里,不再取回。
可那梦中的刀光剑影、生死相搏、快意江湖,何尝不让人神醉。
“便再试最后一次吧,算是作个告别。”
夏某人还是没能逃过“真香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