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泰茶楼正好位于月牙凹进之处,将此处巧妙地建成个小码头,可供湖里的画舫停靠,楼中的买卖也旺盛。
游湖之后,周奕就带着陈芷去鸿泰茶楼喝茶。茶楼分为三层,一楼为大厅,二楼三楼是雅间,有别的楼梯可以上去,不需要通过大厅,一些富贵人家的女眷也喜欢来这里。
鸿泰茶楼不光是茶好,茶点也是一等一的好。周奕将栗子糕推到陈芷面前道:“你再尝尝这个。”
“没有你做的梅子糕好吃。”陈芷说的是实话,周奕做的梅子糕也许卖相不好,但是味道这的很好。
“我回家给你做。”周奕笑道,“那是我母妃给我做的,我本来以为是宁家的点心,现在想来应该是襄国公府的秘方了。”
说起宁家,陈芷想到了自家四妹妹,于是道:“听闻宁家太夫人去世了,咱们用不用不过去了吗?”
“不用。”周奕漠然道。
“可是脸面上的事情。”陈芷犹豫道。
“上次闹了那么一出,谁不知道我的亲外祖母,母妃生母被宁太夫人逼死了,不去宁家也是情理之中。若不是顾着脸面,连丧仪我都不想送。”周奕对宁家无感,何况如今宁家真的败落了。
陈芷点点头,喝了口茶笑道:“这里的景色真好。”
周奕看出陈芷转换话题,也就随着她道:“正是。咱们是白天来,这里还算安静,若是晚上来,湖里到处是画舫,茶楼也请了女先儿说书,或者清倌人抚琴,十分热闹。”
陈芷向往地道:“是吗?”
“吴兄好诗才。”楼下传来一阵大笑,有许多人在夸吴兄。
“不敢当,不敢当。”想来是吴兄客气。
“吴兄太自谦了。”
“吴兄当的。”
……
周奕有些不耐烦,他好不容易单独与陈芷出来喝茶,可不愿意让人破坏了,于是将云浪叫了进来,让他下去看看。
云浪很快上来复命,原来下面是这次的进士在小聚。
“吴兄为今科探花,在陛下面前奏对都没有错处,令小弟十分佩服。可惜这里没有酒,小弟以茶代酒,再京吴兄一杯。”
有人就哈哈笑道:“凤兄还怕没有酒灌吴兄吗?如今吴兄是定国公府的乘龙快婿,过几日吴兄成亲,咱们一定要去喝个够。”
“一定,一定。”
“恭喜吴兄。”
众人纷纷道喜。
那吴兄也十分欢喜,不住地说着:“同喜。”
周奕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要让云浪让那些人小声些,被陈芷制止了。周奕见陈芷听得津津有味,给陈芷续了杯茶。
陈芷笑道:“原来定国公府也从新科进士中招姑爷。”
周奕失笑,也就随着陈芷听了起来。
“吴兄洞房花烛,金榜题名,双喜临门,我等拍马都不及。”有人笑着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声音这么大,陈芷都能听清楚,不知用了多大的劲儿来拍,“倒是于兄入了勇毅侯的眼,却将这等好事藏着掖着,实在该罚。”
那于兄的声音陈芷没有听过,声音清亮,一听就很年轻:“不过是在下上次出门,帮了勇毅侯府姑娘的一个小忙,侯爷感激,多看顾晚辈一些罢了。”声音中透着骄傲。
“于兄莫要自谦,我可是听说,于兄母亲都进京了,就是为了于兄的婚事。”
那个于兄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应该是确认了。
下面又是一堆恭喜的声音。
说了这些事情,就有人说起了这次科举,竟然有人提到了元东山。
“元岳元东山恃才傲物,谁知最后竟然是个同进士。”元岳就是元东山,东山是他的字。
“同进士,如夫人。”不知谁说了个对子,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个笑比之刚才,恶意满满又情真意切。
“想那元东山在书院的时候何等风光,书院的先生都说三甲定是他囊中之物,结果还真是三甲。”同进士又叫三榜,这人戏称为三甲,对元东山真的是十分恶毒了。
“正是。”又有人接着道,“我只看元东山在京城的样子,就知道他在书院是何等嚣张,天道好还,活该他成了同进士。”在读书人眼中,同进士还不如落榜呢。落榜最起码还有机会冲击三甲,若是考上了同进士,仕途就矮了别人一头,一辈子都这样了。
众人笑了元东山一会儿,就有人道:“听说元东山如今去了齐王府做典簿,九品小吏,真是可惜了他那些豪言壮志。”听声音是那个凤兄,也是与元东山一个书院之人。
果然,人们纷纷说道:“凤兄快说。”
众人催促了好一会儿,胃口被吊得足足的,凤兄才缓缓开口道:“那日在书院,先生布置了一篇关于吏治的策论。那次元东山的文章是第一,山长拍案叫绝,直言元东山定能入阁拜相,成为古往今来的一代名臣。”
周奕与陈芷交换了一下眼神,如今这一代名臣在王府的文书中挣扎。
“看来那位山长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有人冷笑道,“元东山是同进士,给王府做典簿,还选了个齐王府,没什么前途。”
“湘王府的典簿是正经进士出身,元东山一个同进士,如何能入了湘王殿下的眼。”那人又问道,“吴兄你说是不是。”
陈芷发现刚才说元东山的时候,探花吴兄没有说一句话,现在才开口道:“在下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不顾众人阻挠,吴兄就回去了。
不一会儿,雅间中的陈芷就看见了鸿泰茶楼前,身着朱子深衣的年轻人上了一辆马车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