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致义想爬起来去上班,却感到浑身酸痛难忍,稍稍一动全身就火辣辣的。虽经玉姿、香雪百般劝阻,致义还是坚持步行上班。刚进入厂里,便有一群女工笑嘻嘻地走了过来。看到致义脸上、手上纱布西一块、东一块的,一个女工笑道:“江太公,你昨日又犯了家法了,被你媳妇儿收拾得成了熊猫了。在这里,你是老虎,八面威风,我们都怕你。在家里,你就成了耗子了,被弄成这番模样。真是应了那句话儿,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致义笑道:“不要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昨儿被一个开野蛮车的撞飞了,差点儿见阎王了。要是那样的话,我要再想看到你们的笑靥,恐怕只能在阴曹地府了。”另一个女工笑道:“江三公,鬼才相信你的话呢。一定是昨夜你又到哪儿风流去了,被别人的老公给发现了,逃跑之中,慌不择路,掉山崖了。”又有一位女工说道:“似乎我们的太公昨夜到你家来了,你竟了解得如此清楚。”致义笑道:“别开玩笑了,上班时间就要到了,闲着的时候我们再开玩笑吧。否则,那厂规可认不得谁是厂长,谁是职工。只不过闲暇时,你们再叫江三公江太公的时候,音要发准了,不要说成了江老公了,你们的真老公又要捶你们的皮了。看到你们也像我今日这模样,可怜巴巴的,我可是要心疼的哟。”说罢嘿嘿一笑,拖着不很灵活的身躯往办公室去了。三个女工,两个把嘴噘得老高,一个把眼瞪得溜圆。不知谁说了句:“糟了,上班时间已经到了。”这群女工兔子似的飞奔进入各自的车间。
紫桥此时已经毕业,在燎原机械厂上班了。又是一连十天半月的连绵阴雨,致义、玉姿、紫桥都上班去了,农家乐也没有客人,香雪也去打理她的另外几家餐饮企业去了。午餐也常常在各自单位上吃,因此家里常常关门上锁。这日,致义头痛得厉害,到医院找医生看了,说是感冒了,致义买了药,就回家来休息了。刚走进院子,就见许多碎玻璃渣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地。致义忙又看窗户,只见一楼客厅的窗户被人击碎了。致义心想,一定是小偷光顾了,见家里没人,小偷就变强盗了。致义立刻开门,想看看小偷偷走了什么东西,立刻瞥见沙发上有一页皱巴巴的打印纸,上边还有个小石头压着。致义心想,我还没有说“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小偷倒来了个“隔壁李二不曾偷”,真是太胆大了。致义拿着纸一看,却见上面文字全为打印,既没有签名,也无日期。上面写道:
尊敬的江致义先生,近来可好?如今又是澄江市燎原机械厂的厂长了,指挥着一千多号人犹如指挥了千军万马,人财物统统归你调度,大小事儿全由你包揽,国家的钱财任你挥霍、私吞,广大职工由你蹂躏、奴役。男职工们都是你的臣子平民,女职工们都是你的妃嫔媵嫱。你,斗志昂扬,你,无限风光,你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土皇帝,占着位儿尽干那些不法勾当。你莫狂,你莫太嚣张,你那一双千金,阿娇和琼瑶,如花似玉令人癫狂。我们就把她蹂躏了,糟蹋了,五马分尸去喂狼。或者是,把她们卖到妓院里,千人摸万人捏,让她们快快乐乐度春光。或许你会说我有钱,我雇人看护她们。殊不知,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明枪易躲,暗箭更是难防。美国总统防弹衣、防弹车,明岗暗哨,真可谓密不透风,到头来还是林肯遇刺,肯尼迪遭殃。哈哈哈!哈哈哈!
致义边看浑身边起鸡皮疙瘩,本来他就是爱女如命,又加上琼瑶小时候有被绑架的经历,文字还未看完,人几乎要疯了。恍惚之中,好像就有一个人影儿凶神恶煞般地站在面前。致义忙抓起桌子上的杯子、茶盘、水果等物一阵乱掷乱扔,一阵哐啷之声后,满屋便是一片狼藉。致义又跑过去找来阿娇和琼瑶的放在卧室里的照片,搂在怀里,瘫坐在沙发上,一边浑身哆嗦着,老泪纵横,一边重复说道:“谁要是动阿娇和琼瑶一根指头,我就要和他拼命。”
此时紫桥回来了,见到这种情景,忙问致义何故。致义目光呆滞,好像没有看到紫桥似的。又见茶几上放着一张已被茶水浸湿一角的打印纸,紫桥忙拿过来,一浏览,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连忙打了急救电话,又把致义扶到床上躺着,端来一些热开水让致义喝下。医生来了,检查之后,说致义是突然受到惊吓所致,并无大碍,只要卧床好好休息就行了。紫桥又找来家里的小药箱,医生选了几样,紫桥遵照医嘱给致义服下。致义和衣而睡,紫桥一边观察致义神态,一边收拾了屋子。见致义还没有醒,又拿来那张纸,坐在致义的床边仔细琢磨恰来。约摸一个来小时,致义醒了,见紫桥坐在床沿上,便挣扎着要起来。紫桥找来两个枕头垫着,让致义仰卧在床上,然后说道:“爸爸别急,这上面说的都是些吓唬人的话。”致义含泪说道:“琼瑶那次被绑架了,若不是你们,她早就见阎王去了。如今见到这样的威胁,我已是杯弓蛇影,怕得要命了。”
紫桥说道:“我看这事儿可能还是与无比丑有关。上次报复不成,新仇旧恨一块儿淤积着,总有一天要爆发,这不滋事来了?”致义说道:“无凭无据,可不要乱说。”紫桥说道:“我们来仔细分析一下。前次您被车撞,结合今天这事儿,我看并不是生手开车,而是那天就准备要您的命。吊桥那儿的公路有三个分支,一处通往我家,一处通往史翼家那边,一端便是通往澄江市区了。通往市区的道路是比较直的,另外两处虽然有些弯道,但并不是特别弯。当时您快到桥头时,对面汽车开过来的声音应该老远都能听到。您却记得清楚,起初您并未听到汽车声响,刚到桥边,立刻听到了汽车突然发动的声音,很可能是那辆汽车躲在路边的丛林下,看到您无处躲藏才猛开过来的。说不定这个杀手的主子认为风险太大了,毕竟人命关天,若是被发现了,自己的一辈子也完了,就对您使出羞辱的下三滥的法儿。两次的组织者,很可能是同一人两次的实施者,也很可能是同一人,目标就是要把您从燎原机械厂的厂长的位置上拉下来,不允许您再承包经营这个厂。并且,这个实施者应该是非常熟悉我们家庭状况的人,别的就不说,最重要的就是知道您对阿娇和琼瑶爱如珍宝,琼瑶曾经有过被绑架的经历。您看了这封信,一定会万念俱灰,当然厂长也就不想干了。”
致义说道:“你这分析确乎有些道理,我听了越发感到后怕。桥儿,我打死也不当那个厂的厂长了,这些人什么样的事儿干不出来?若这些事儿真的发生了,我们就追悔莫及了。”紫桥说道:“您这样做,岂不顺了那些歹人的意了?我们还是想法儿,看是谁在捣鬼作恶。”致义说道:“想什么法儿?他们在暗处,又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紫桥说道:“这事儿也容易,您就在职工面前说宁愿要命、要女儿,也不当这个厂的厂长了,然后一趟儿溜了。一个大厂没有厂长怎么能行?想当厂长的、想行使权力的就粉墨登场了。这两个人,一个主谋的,一个实施的,不就露了狐狸尾巴了?再给您的好友郑晋说说,彻查一下,就水落石出了。当然,这事儿是要冒风险的。若您还是想当厂长,这事儿就别干了,严加提防就是了,只不过要生活在担惊受怕的氛围里。您若是不想当厂长,就像这么做,多半会收到效果。”致义说道:“这伙人真是欺人太甚,我宁愿不当这个厂长,也要把他们给揪出来,免得他们再去祸害人。”紫桥说道:“这是个秘密的事儿,只允许我们两人知道,否则,就没有效果了。”致义说道:“就这样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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