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峻顿时皱了脸道:“为什么是你,背琴呢?!”
“背琴才十五,还是个半大小子,哪有我有力气?万一你要是滑倒了什么的,当然是我抱你出来比较容易!”
“呸!”重峻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竟咒我!快点出去!”
重峻一把推开裴师昭,进了浴房。重峻试了试水温,极厉害,有些烫。他就先拿大盆兑水,脱掉外袍,洗了头发。然后才脱了衣裳,坐进木桶里去泡澡。
谁知,他还没洗到一半,吱呀一声,裴师昭的脑袋,就从小小的窗户里伸了进来,摇头晃脑的说:“要不要,我帮你搓背啊?”
“啊?!”
重峻刚才进来,先上了门栓,见那唯一的窗户关得严丝合缝,就以为是栓上了的,也没细看。他匆忙间抓了快毛巾遮在胸前,“不、不用了,你快出去!”
“我也并没有,进来啊……”
重峻长得极美,但是并无女气,只是……那是平时。此刻漆黑发亮的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肩下,微微遮了脸,却露出肩头、双臂上雪白的肌肤,还一脸慌张、窘迫的望出来,说不得,美得有两分雌雄莫辩,状如好女。
裴师昭看着他,简直想要流口水,下意识的就从窗户探身进来,作势伸手去够那门户上的插销。
“你……”重峻看了大惊,“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进来给你搓背啊!”
重峻不想他真这么赖皮,不知该说什么,忍不住气得喊道:“裴师昭!你……你别太过分!”
“呃呃呃……”
裴师昭给他这声厉喝惊醒,赶紧收回手站好,讷讷的立在门边。裴师昭觉得自己平时打趣他不打紧,这时候他有病在身,不得还手,就颇有乘人之危之嫌,不够光明磊落,更非君子所为。
裴师昭默默地把窗户关好,垂头丧气道:“我错了,不该逗你的,我真没有旁的意思,就……嗯,你别生气,我只在外面守着。若是水凉了,或是不够,你尽管再叫我添水,我……我不会乱看的!”
后面,裴师昭果然再没来啰嗦。重峻心里,倒是有一丝怅然若失,暗忖要是自己装作反应不及,他刚才进来,自己引他做些什么逾矩的事,是不是,就能定下来了?
重峻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数年朝思暮想,岂能只是为了一夕欢愉?什么深情若教色欲染污,便不成样子了。这种念头,既看低了他,更是侮辱了自己与他待自己的情义。
但是……重峻心头忽然一阵急跳。这病,他心里有数,自己日渐消瘦,吃不下饭食,越来越怕冷,已然每况愈下。不论二十及一,十及一,总要有人倒霉。这病魔又不知他是什么皇子亲王,若再找不出解救之法,真轮到自己头上呢?!
生,来日方长,是一回事。死,时日无多,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他也不能太拘泥于世俗礼法,也该心中有个成算,打个正经主意了。
他心里清楚,他这人自私自利,或许还有几分狠毒,并非善类。这数年的心思,他总不能付之东流。裴师昭的心,他要,人,他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