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峻淡淡一笑,与荣天行客气几句,道了声辛苦,也就罢了。
晚上,荣天行摆宴,与钦差大人接风洗尘,也只摆了两三桌。
重峻大致一扫,席面并不奢华,菜色清淡,颇有文人风范,也符合当地的情形。重峻便心知,这人并不好对付。
第二日一早,并不用重峻吩咐,荣天行与马杭,就叫人送来了这一阵赈灾的米粮、银钱账目,包括朔城县令张弘等各级官员的,一并都在。
重峻就叫户部右侍郎祁科,带同裴师昭找来的那几个账房先生,一并核对账目。
另一方面,重峻一到得朔州,见朔州赤地千里,禾苗干枯,人畜渴死,陈尸于道,立刻征调当地官员、衙役,将灾民登记造册,将带来的粮食与银子分发下去。同时,重峻亦下令,号召灾区的富户商贾捐钱捐物,用来赈济灾民。
但是,这些措施只是一时应急,朔州地区受灾的范围太大,灾民太多,光靠这一点粮食、银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而除了开仓,当地官员之前又是如何应对的呢?自今年春节后,朔州各地官员已四处求雨……
面对如此严重的灾情,重峻考虑之后,又下令,朔州地区男女灾民,如果实在无法养活家中子女,可转与殷实人家收养,但是以后不得再行要回。
然后,在太医院几名太医的带领之下,发布榜文,全朔州征调医馆、名医,为国效力,征集对付瘟疫的良方。同时设立临时的草堂,无偿为灾民诊治,送医送药。另外,特别征收一些偏僻的空地空屋,派兵马隔离起来,给已有症状的瘟疫病人专门居住,专人照顾,朝廷给与补贴。
即使这几个举措一起施行,重峻盘算受灾的面积,与几十万灾民的人数,手中的钱粮,仍然差之甚远,难免忧心。
而祁侍郎那边,暂时还没查出,各州府县赈灾的账目有什么问题。赈灾虽然按部就班,然而积弊已久,一时自然也难免杂乱。
这晚,重峻想着眼前困难重重,就叫人送了点酒菜来,自斟自饮。
他才喝了两杯,裴师昭就推门进来道:“怎么自己喝这种闷酒?”
重峻并未看他,只笑道:“你来得正好,过来陪我喝两杯。”
裴师昭过来桌边,拉了把椅子坐下,自己倒了杯酒。他想了想,喝了一半,将酒杯递给重峻,随手又将重峻的杯子拿了过来。
重峻瞥他一眼,“这是做什么?”
裴师昭就笑,“不知道了吧,你要是去秦楼楚馆喝酒,姑娘待客,起首都是这个规矩。客人不喝呢,就是没看中,要再换人进来的。”
其实这两日,他们除了公事,就没说过几句话。那天的事,都好像有些别扭的。重峻听他这样低声下气的来哄自己,好似还把那天的事还回来了,心中极受用,忍不住笑了,“谁家叫到你这种姑娘,店家莫不是要倒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