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师昭笑呵呵的一掀内室的帘子走进来,就看见重峻像是刚睡醒,或者说是被他吵醒的,睡眼惺忪,既没着外袍,也没戴冠,发髻有些散乱,一缕漆黑的长发垂在眼前,越发显得红唇雪肤。
他瞧着重峻这样子,就有些心痒难耐,笑道:“怎么就困得这样?日头都到哪里了还在睡?这是昨晚又去做贼了不成?!”
“呔!”
见是他,重峻才支起的身子,就又靠在了床头上,闭着眼睛把已经扣在手里的弩箭,从腕上退下来,“咣”一下随手扔到旁边的炕桌上。
裴师昭扫了一眼,那极是精致小巧的弩箭,就大喇喇的直接坐到他的床沿上,“你这个,是整天随身带着吗?刚才午睡的时候,是搁到哪了?”
重峻睡得正香,被人硬生生吵醒,着实不愿起来,还是闭着眼,随口道:“枕头底下……哎,你问这个干什么?!”
裴师昭想起他的软剑,笑道:“看你整天带着这些劳什子,也不嫌累得慌,还有别的吗?”
“有啊……”
裴师昭本来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重峻还闭着眼睛,就往床下一张,吓了裴师昭一跳。裴师昭刚想伸手捞他,重峻已经拎过一只靴子来,摸了摸,抓出一把黑漆漆的小小匕首,笑眯眯的比划给裴师昭看,“还有的呢!”
裴师昭见了,简直眼前一黑,“这感情是防备到牙齿了?!”
重峻拿着匕首胡乱舞了两下,笑着说:“的亏昨天扭得右脚,要是左脚,你就见到它了呢!”
重峻笑靥如花,一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样子,好像孩童拿着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与人炫耀献宝。然而,想到他为何要如此戒备,睡觉警醒,定然是吃过不少亏的,不得已才学着,这般费心费力的保护自己,裴师昭的心都给揪疼了。
“重峻……”裴师昭下意识的去握重峻的手,“你以后不必再如此……”
重峻笑道:“不是只有你才有神兵利器吆,我这个也是呢,你别看它不起眼,也是可以削铁如泥的!”
裴师昭看着他,随口问道:“谁给你的?”
“我师父啊!”重峻摆弄着匕首,凝视它道:“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见过我师父了。”
“那你师父是谁?”
重峻嘟嘟嘴,“师父就是师父嘛!”
见他好像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裴师昭也不想多问,就转移话题道:“重峻,我很喜欢你叫我师昭。你叫出来,原与别人不同。”
裴师昭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现下还叫你名字,虽然是极亲近,却显得生硬些。叫人听见,说我胆大妄为无妨,却怕有人去你父皇面前乱嚼舌根,你可有取字吗?”
重峻皱眉道:“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