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帝点点头,道:“据荣太傅讲,这似乎是鲜卑一族的图腾。乃是前日刑部的仵作,查验刺客的尸体时,在尸身上得到。”
一副白净面皮,三缕须髯的荣继正,年近六旬,便是荣妃的亲生父亲,当朝太傅。
齐王重崎还是怕事情万一泄露,提前预备下了,一力祸水东引,推到自己身上。他与重崎素有积怨,在朝中无有势力,且皇上对他素有心结,不会回护,自然就也不会信任自己。这笔买卖,最是安稳上算,这倒不难理解。
只是,荣太傅是何意,只为查明真相,还是……重峻心中已然明白,面上却做茫然状,似乎还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父皇,不知何事宣召儿臣?”
武德帝道:“重峻,朕来问你,此事与你有关吗?”
重峻躬身道:“不知父皇所言何事?”
这孩子就是愚鲁。武德帝有些不耐烦,“还能有什么,就是刺客入行馆意图刺杀安阳并放火烧馆一事啊!”
重峻愕然道:“父皇,儿臣为何会与此事有关?就……就因为那鲜卑人的图腾?!”
重峻的母亲,乃是鲜卑公主慕容璃。他的外祖父,便是后燕开国之君,堪称一时雄主的慕容宏,后传位于重峻的亲舅舅慕容瑰。
慕容瑰与妹妹一样,都是极出众的相貌,人也颇有才学,更兼骁勇善战。只是野心勃勃,在位时与周边诸国多有摩擦,且心高气傲,刚愎自用,轻慢臣下,不恤士卒。
十几年前,后燕与赵国起了龌龊,被赵军攻伐。大兵压境之时,燕国内部就有人趁机作乱,勾结赵国,慕容瑰被亲信所害,不知所终。
后来,赵国因粮草不继,不得已罢兵回朝之后,燕国宗室慕容珲自立为帝。只是燕国内部,多有人不服,尤其是慕容瑰的旧部,于是一直互有征伐,现在扔是一片散沙之状。
虽然重峻并不想那么认为,但是,也正是他的舅舅败势失国之后,他的母亲才忽然失宠的。
武德帝道:“那总归,是你母家。”
重峻听了,哑然失笑,做悲愤状道:“父皇,您忘了……儿臣、儿臣就是出生在晋阳的么?儿臣平生就没有踏上过燕国的一寸土地,根本不会讲鲜卑语,也不认得鲜卑字,更别说什么图腾了!这……这叫儿臣如何里通国外啊?!
莫说就凭荣太傅一人之言,还不知这花纹,是不是什么图腾。就算是,儿臣是我大晋的秦王,与鲜卑人何干?如何就能凭刺客身上的纹身,说刺客与儿臣有关?何况,火烧行馆,刺杀公主,究竟对儿臣有何好处?儿臣为何要做此等事啊?!”
重峻的话,叫武德帝一阵默然,他心里也知道,单凭一张花样,就说是秦王做得,这着实牵强了些,不由得看了一眼,刚才出言提醒的太傅荣继正。
荣继正一见,便起身道:“秦王莫误会,毕竟殿下当晚就在现场,皇上只是召您来问问,可还有什么线索遗漏。”
“哦,原是如此么,只是叫小王来说说当夜的事。”重峻按照之前设计好的话,慢条斯理的回道:“那晚,我与裴公子,一起送了四小姐回去,正坐着吃茶。谁知,忽听外面喊起火了,我们正要出去看,就有人趁乱冲进来。见那些人皆穿着夜行衣,一看便非善类。因见那些刺客要行凶,怕伤到人,裴公子不得已,才出了兵刃。”
荣继正面带笑容的问道:“老臣听闻,火起之时,已是三更天有余。虽非孤男寡女,然裴四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但不知,秦王有何事,在裴小姐闺房中,逗留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