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裴师昭出生,李氏也才生了孩子不久,就又进来护国公府,做了裴师昭的奶娘。直到裴师昭被裴太师发往河东家塾去求学,裴夫人想着,李氏也是背着一大家子人家的责任在身上了,叫人夫妻子女分离,岂不罪过,就做主不叫她跟着裴师昭去河东。
其实侍卫早就以战功封了官儿,李氏现在也是个夫人了。等裴师昭回京城来,河东那边照顾的人,有些因家中老小,没能跟过来。李氏听说了,就照常进来帮裴夫人照看着裴师昭。
重峻也不出声,就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听着。
李氏手里走着线,随口道:“论起在先帝爷面前的宠爱,除了八王,就是我们公主了。那时,就是连当今皇上,都要让一箭之地。你道为何这般说?八王爷名璋,你娘闺名一个玮字。都是取母姓,加上这一辈的排行。
这就是那书上说得回头字了,乃是高祖皇帝的成例特许,以示对妃嫔母家,特别的恩宠、礼遇。也是两家,都对这个孩子,喜爱之极的意思。要认真论起来,你娘的外祖韦家,不比章家强出万里去了……”
重峻只一进来,裴师昭就发觉了。因李氏在说什么皇上对子女恩宠的事,他怕重峻听了,心里不自在,便紧张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愣在那里。
李氏说着说着,发觉裴师昭直勾勾的盯着后头。她不觉回身去看,才看见重峻,忙起身行礼道:“见过秦王。”
重峻微笑道:“嬷嬷不必客气。你刚故事讲得真好,我也爱听,怎么不接着讲下去了?”
“秦王殿下说笑了。我们这些村人会讲什么故事,不打扰殿下,村妇先下去了。”
李氏收拾了手里的活计,又叮嘱了裴师昭几句,什么别掀了被子,仔细着凉之类的话,才出去了。
重峻起身相送。
等李氏走了,重峻逆了光,站在屋子里。
裴师昭盘了腿,坐在榻上。两个人都想着上次的事,谁该先说话,倒是个问题,因此皆不出声。
后来,还是重峻觉得,这毕竟是裴师昭的屋里,他们就这么直眉楞眼的看着,才是不像话。他想了想说:“你既逼我来了,为何又不说话?”
“这是什么话?!”
裴师昭叫道:“原是你自己答应了我的,什么叫我逼你来了?!”
重峻歪歪头,“不是你巴巴的叫人留口讯,我不来,你就见天去了吗?我怕……你把我吃穷了,可不就得来!”
裴师昭转转眼珠,甚是狡黠的看着他,“难道不是,你怕我跟你赌气,见天瞎折腾,耽误了养伤,心里头着急,才来的么?!”
重峻听了,见他步步紧逼,干脆笑道:“是啊,怕你不好生养病,落下什么毛病,再赖上我啊!”
裴师昭就咬着嘴唇,摇头晃脑道:“伤了臀腿,你担心我落下什么毛病,我竟想不出,能是何症候,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重峻知道他是故意揶揄自己,也不接茬,只打开提盒道:“今天也给你带了点心来。不过,想是也不合小少爷的胃口吧,你看也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