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下山,二楼自习室里现在一片昏暗,相对而坐的钟自命和夕月都没有想要去开灯的想法,相对于夕月轻松的神色,钟自命的神情就有点显得过于凝重了。
“您的笔掉了,是我刚才的言语太过冒犯吓到您了吗?”
“不,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冒犯”钟自命索性放下笔记本“追求别人的尊重毫无意义,如果有值得人尊重的特征,人们自然会尊重。”
“那需要我帮您捡起来吗?”
“不需要”钟自命脚步一动,感觉到自己全身已经僵硬得仿佛一个死人一样,顿时对自己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激动之下想要直接发力踩碎那支丢脸的笔,但又觉得自己要真这么只能显得更丢脸,于是不动声色地弯腰把笔捡起来放在茶几上“我自己来就好。”
“不知您介不介意我问一下刚才您的笔为什么掉地上了,我毕竟只是一位新人女仆,如果是我的过错或者我的行为有哪里导致您起了反感,我在这里先道歉,还请您不要介意,直接训斥我就好。”
“刚才我们谈论的交易是什么来着?”钟自命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
“您要代表钟家出钱买学校。”
钟自命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简短的概括“为什么在你口中这样简单的交易也会扯到掌握世界上去,不得不说这份想象力真的吓了我一跳,动不动就要掌握世界什么的简直像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邪恶组织一样。”
“邪恶组织可掌握不了世界,掌握世界的前提是能够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影响所有人”夕月轻抿了口杯里的茶水“举个例子,假如所有的贵族都喝茶,到了不喝不行的程度,比如不喝就感觉不能体现出贵族的身份,那么只要我掌握了所有贵族能喝到茶叶的渠道,手段有很多,无论是我握住了原产地还是握住了来往的商队都可以,我就有资格和他们提条件了,只要不太过份,相信大家都会答应的。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说自己掌握了世界了呢?”
“当然不是,重点在于扭曲大家的意志,就算是让大家去死也要违心答应的程度才能算是掌握。”钟自命点点头“不过你的意思我理解了,其中难度姑且不论,掌握世界这种说法真是太夸张了,最多只能让那些贵族难受而已。而且以我的了解,对于那些贵族来说,商人以平等的态度站到他们面前本身就够令他们难受了,更不要说还敢提出要求什么的。”钟自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恐怕宁死也不会答应。”
“就算我们应该是保持中立的身份,对于您的这种评价我也忍不住想要赞同呢。”
“说明你也认为这是一个十分中立的评价啊。”言语间略感轻松的钟自命往后仰靠在沙发上。
“那么您的答复是?”夕月截断话题,趁着钟自命刚放松下来又直接刺了进去。
“什么答复?”
“我是指最开始时城主大人向您提的问题,看您想了那么久,而且惊慌到连敬语都忘了,我还特意提醒过您这点,结果您完全没注意到。所以我想如果在您的预想中有什么问题是不希望我们问的,那么城主大人提的问题,绝对应该是其中之一。”夕月微笑着略微前倾提高压力,明亮的金色双眼注视着钟自命变得有些铁青的脸色“甚至可以说这个问题已经是您连预想本身都要逃避的了,不然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
沉默片刻
“你说的对”钟自命并没有硬挺着不认输,但一时半会也不想再开口,夕月虽然占了上风也保持着安静等待对手恢复。如果自己只是过来谈这次交易的,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谈判时机,但是自己还有别的想法,一时的优势还不到胜势的地步,放弃就好。
过了一会钟自命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呼出“谢谢,放松一下感觉好多了。还是那句话,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不想谈这个话题,甚至考虑都不想去考虑。未来太遥远,一步一步走都不一定能到达,更不要说整天幻想,或者说是空想美好本身,现在考虑的越好,系统累积误差导致走偏的可能性越高,更何况交易本身就是交易,一场利益的交换。我不会说是无关痛痒,以城主大人一直以来的立场来看,绝对是不小的让步。不过反过来说,相信钟家的决心您也已经感受到了,这场交易中我们付出的也绝对不少,可以说除了我们,你们找不到第二家交易的对象。”
“没错,如果说想要找谁来谈关闭法阵的话,你们钟家绝对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大问题。”
“难道城主大人觉得自己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吗?”钟自命想了想“比如在来年法阵控制权的分配上,将这个权力交给别的家庭吗?这个威胁可真太大了。”
“如果真这么干的话钟家觉得如何?”
“不敢反抗,绝对不敢”钟自命笑着投降“想给别人就可以给,我们绝对不敢多说什么。”
“听起来您像是胸有成竹一样。”
“当然,在我设想过的预案里这是您最有可能提出的威胁。”
“那我们可还真是被小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