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外看门的小吏见到自己身穿的飞鱼服吓一大跳,不知心里怎么想的,还是李新年解释,是找楚中丞的儿子,不是来找麻烦的。
小吏进去通报,然后很快就把李新年引入后邸。
一小厅里,楚均臣挺直腰板坐着品茶,身后一名穿着武者劲装的男子按刀而立。
“李大郎,现在是怎么样一个情形?”
方才郑青舟带着人闹出这么大动静,巡抚衙门这边怎么会没有察觉。
李新年不客气,直接坐到楚均臣对面,喝了一口楚均臣给自己倒的茶水,道:
“还在查案中,现在就是没有什么线索,只知道是船队上漕运的总旗和督粮道官是一伙的,估摸着就是他们两人商量做的,不过背后是什么人,却不明朗。”
楚均臣到底是有自己的想法,听完沉思片刻,道:“何茂昌那里有没有问题不好说啊,不过倒是极有可能是两个罪官结合一些落草的流民所为。”
他这话其实和刚才杨退之的意思差不多。
有时候在史书上,人们通常很难界定流民和贼寇,有些时候,官方有粮食赈灾了,就是流民,没有粮食,就有成贼寇了。
他口中是流民灾民,杨退之口中就是草莽贼寇。
尤其是今年,四十万石粮食之下,湖广省这种形式存在群体尤其多……
李新年随口道:“是什么人做的,其实不重要了。”
“确实是不重要了。”楚均臣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发出一声叹息道。
朝廷下了死命令,四十万石粮食必须要运送到四川,现在四万石粮食不见了,若是最后真的找不回来了,那这四万石的缺口要从哪里补呢?
那非得再从湖广省内筹措四万石粮食,给湖广省的百姓增加负担不可了。
而这里面的门道,其实远远不是四万石粮食的事,毕竟封建时代的官场,上行下效,最擅长的就是层层加码……
楚均臣坐在椅子上凝眉沉思,忽然道:
“李大郎,这事若是最后真的查不出来,四万石粮食找不出了,我和父亲说说,四万石粮食,想想办法,找找关系,也能凑出来……就不要再给百姓增加负担了。”
李新年心中像是松了一口气般,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禁对眼前之人和他身后之人肃然起敬。
楚家父子的胸襟和气魄,以及对境内百姓的关怀,远不是何茂昌这种幸进之臣可以比拟的。
“无需如此。”楚均臣苦笑道:
“家父既为封疆,境内百姓,能袒护的,自然就要袒护,反而是李大郎,明明靖安司中人,却能如此偏爱湖广境内百姓,着实是让人敬佩。”
其实这就是穿越带来的不同,在后世看来,很多事情,很多情感,都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朴素的情绪,可是在这种封建时代,却成为值得歌颂,值得赞扬的情操。
其实像楚家父子这样的人,反而才是真正难能可贵的。
李新年此刻内心的忧愁也消减了大半,心情也变轻松了,便说起来闲话,笑道:
“楚公子,站在你身后的这位勇士是什么修为,上次吃酒之时,这位兄台似乎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