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坐在弹簧床上,右手食指跟中指在床单走小人。
她身子轻轻晃,拖着冷媚的狐狸眼尾,像只等猎物上钩的野兽,审时度势。
眼瞳的颜色很淡,却比玻璃球还亮,里面折射出房间里的布景,门被打开。
秦岭裹着浴巾进来,身上的水还未干,湿润刚挺的头发,干净清爽的脸庞。
云衡直勾勾盯着他看,看他脖颈间露出的锁骨,看他擦拭水珠时微微绷起的肌肉,看他结实而又矫健的小腿。
一瞬间,云衡已经想好他们以后的孩子起什么名字。
秦岭径自走到沙发前面打地铺,黑短发正对着云衡,上下一晃一晃地。
云衡双脚垂着,脚指头当着他的面勾一勾,她说:“地上凉。”
秦岭头也不抬地说:“我身体好。”
云衡呵呵一笑:“怎么证明?”
“……”秦岭发现在占小便宜一项上,他总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没必要向你证明。”
云衡说:“弹簧床睡着舒服呢。”
秦岭说:“你说破天我也不上床。”
云衡较劲:“怎么,你怕了?”
秦岭坐在地铺上盯她,眼珠黑漆漆的,像口井:“我怕你会怕了我。”
白炽灯光洒在云衡脸上,她清润的脸颊白得泛光,眸含春水,唇若朱丹,脑袋下是修长白皙的脖颈,她深深打量他浴巾下的东西。
哧了一声,她笑:“看来你是不行。”
秦岭也哼笑,懒得理她,转身继续收拾地铺。
像是冬眠前认真搭理巢穴的俄罗斯熊。
云衡从床头摸出一包烟,Zippo打火机磕开,红色的火光里,雪白烟卷疯狂燃烧,她臆想着他的背脊。
秦岭转回身看她,两人眼神一撞,她不经意深呼吸一口,火光大闪,烟卷燃了一截,清白的雾在唇齿间慢慢漂浮,配上那张脸,一股禁忌的**感。
他吸气,站起来走到门边,打算关灯,说:“时候不早了,晚安。”
啪嗒,房间顿时陷入昏暗,只有夜里几束星光从窗外幽幽洒过来,宛若精灵。
秦岭坐回地铺,黑暗中只有个红色的亮点一明一灭,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要上钩了。
这女人可真是个妖精。
秦岭不敢再想她,孤男寡女,夜黑风高,稍有点擦枪走火都不行。
他把被子蒙在头上睡觉,头脑却异常清醒。
他能清楚感受到房间里另一人的呼吸、心跳,以及床板吱呀的轻晃。
过了十分钟,秦岭猛地掀开被子,几步冲到门口把灯打开,朝床上怒道:“你不睡觉在床上瞎折腾什……”
话没说完,他看见云衡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她额头满是汗,脸色粗重地喘气,像是口破败的拉风箱。
他疾步冲过去把她横抱在床心,她面色惨白,皮肤起了红疹子,意识全无。
“云衡!云衡你醒醒!”他使劲摇了几下,对方毫无反应。
秦岭冲出房间去,猛砸隔壁房间的门。
房门敲得震天响,很快石头就一脸郁色的出现,只见秦岭满脸怒色:“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石头见是秦岭,满脸无辜地说:“岭哥我这已经够快了呀,出什么事了?”
秦岭推开他,冲进房间抱出来个小箱子,他冲石头喊:“快去找镇上的医生,就说有人过敏休克!”
石头记起吃饭回来的路上,街角有一家私人诊所,但现在这个时间,人家可能已经关门了。
秦岭火急火燎的背箱子回云衡房间,石头在后面问:“医生要是不在怎么办?”
秦岭骂石头:“那你他妈就给老子从家绑来!”
他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石头跑下楼去找医生,六六跟阿曼来到云衡房间时,秦岭正从箱子里装针管。
他把云衡手臂上袖子卷起,露出里面白皙细腻的肌肤,此刻已经布满红疹。他指尖触摸到的时候,身体忍不住颤抖。
云衡呼吸很急促,就像某个人半夜做着噩梦,她满头是汗,却迟迟不醒。
秦岭顺利摸到她的静脉血管,将注射器里的肾上腺素推注,甚至来不及观察肾上腺素给云衡身体带来的反应,他又丢掉针管给云衡的胸腔做按压。
一下、两下、三下……
阿曼跟六六杵在一边,不知道云衡发生了什么,只能紧张等待着。
秦岭一边给云衡紧急施救一边吩咐他们:“去准备热水热毛巾!”
两人急忙出门找盆找毛巾找热水。
在肾上腺素的强力作用下,云衡似乎有了些知觉,她手指微微地动,仍是不行,但胸口起伏得愈发厉害,仿佛一口气积压在那里,呼也呼不出。
秦岭着急得厉害,忽地,就将脸贴了过去。
嘴唇挨上,两个人的呼吸融会贯通到一起。
当嘴唇碰到一起时,就像绵绵的糖果,仿佛是春暖花开。
秦岭给她人工呼吸。
在这一瞬,云衡的眼皮微动,好像有了一线生机,但转瞬即逝。
她的胸口起伏不那么厉害了,呼吸也逐渐平稳,鼻尖扫过对方温热的鼻息,秦岭发现云衡睁开了眼,明净中带着欢悦,炯炯有神。
他猛地从她身上弹开。
像只装了弹簧的袋鼠。
云衡揉揉脑袋,很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笑眼眯眯的盯着他看。
秦岭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说:“刚才,你休克了。”
云衡舌头舔舔嘴唇,轻呼着气问:“然后呢?”
秦岭抿紧嘴唇舔了舔牙齿:“我给你紧急施救。”
云衡不怀好意看着他:“怎么救的?”
秦岭过去白她一眼:“老子真不该救你!”
他抬手摸摸对方额头,又抚了下自己的,温度一致,这才安心。
他说:“你知道自己因为过敏性休克,刚才差点挂掉吗?”
云衡眼珠子瞪得溜圆:“不知道啊。”
秦岭指指茶几上的塑料袋:“把马奶葡萄扔了吧,这次是我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