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叹口气,心里清楚李承铉已可能活着走出大狱。
姑且不论大隋对反叛者的态度,向来是杀无赦,单说那些死去子侄的王公贵族,他们联合后所形成的力量,就绝没有人胆敢轻触锋芒。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青莲教还是太原那位,想得多半都是如何杀人灭口,至于营救,普天下除了眼前女人,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一片难言的沉默后,宇文明秀显然猜到书生心中所想,她脸色瞬间苍白,咬着嘴唇,晶莹泪珠忍不住滚落而下,“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其实,还有一个!”
书生于心不忍,沉吟片刻后,还是轻声道:“但想成功,实在困难至极。”
“先生教我。”宇文明秀精神大振,急忙拽住对方衣角,那感觉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弄得书生哭笑不得,劝说两句让她先行坐下,这才从怀中摸出颗药丸,“我早年游历时,从高人手中得来一枚假死药,人服用后十二个时辰内,心跳停止生机全无”
“您的意思是,用这枚假死药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没那么简单。”
书生摇摇头,“首先是时间,我们只有十二个时辰,若过后没有相应解药服下,李公子便再也醒不来了。其次,是人选。这次事件影响极大,看押李公子等人的肯定不是寻常狱卒,想要找个放心的人,将药送进去绝非易事。而最关键的,还是在这段时间内,如何将他从大狱中带出。要知那些王公贵族满腔恨意,即便人死了,也有可能被他们拖出去暴晒在城头”
“虽然很难,但终归是有了希望。”
宇文明秀长身一揖,面色肃然道:“我先代李哥哥,谢过先生救命大恩。”
书生连忙回礼,又寒暄几句后,便先行离去。而这边宇文明秀则是彻夜未眠。虽然有了希望,可具体怎样实施,她却理不出丁点头绪。要知道刺杀权贵后裔已等同谋逆,若所托非人走漏风声,别说救李承铉了,就连宇文满门恐怕都要人头落地。
至于自己去,也不可行。如此重案势必有各方关注,没任何理由便贸然前往,最终只会引火烧身。
宇文阀的敌人可没有一个善茬,捕风捉影的事他们都能大做文章,更何况自己本就和青莲教瓜葛不清
就在宇文明秀头痛不已时,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男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没好气回头道:“杵在那干嘛,还不快点去烧洗澡水,顺便再整点糕点过来。靠!连姑爷都认不出来,你还混个屁啊。”
说完,他抖腿甩掉两只破烂不堪的靴子,抓起茶壶咕咚咕咚狂饮一通,这才长出口气,转眼看了过来,“哎,你也在啊。啥时候回来的?吃过早饭没?”
宇文明秀睁大眼睛,呆呆看着地上两排黄泥脚印,良久后,才嘴角微微抽搐道,“你怎么回来的?”
“别提了。”
周成忿然甩去长衫,“洛阳这破路,哪哪一样也就算了,居然还特么到处都是疯狗,要不是老子跑得快,明天你就能去狗粪里给我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