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天色渐黑,曾国藩的马车才进了府门,曾纪泽赶忙迎了上去:
“爹,您回来了?儿子有话和您说。”
“你慌张什么?”曾国藩在孩子们面前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道学家面孔:
“士先器识,这器识之器,便是在这上面才能见真假!看你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像什么?”
曾纪泽迎头挨了老父一顿训斥,不敢反驳,低头应了一声:“是,爹教训的是,儿子都记住了。”
曾国藩由夫人伺候着,不慌不忙的换上便服,这才把儿子叫到身前:
“出了什么大事?”
“刚才宫中的杨公公来,传皇上手谕。”
说着话,曾纪泽取出黄缎封皮的上谕,双手递过。
“混账,怎么现在才说?”
曾国藩忙起身接过,呵斥了一句,这菜展看来看了一眼,寿眉顿时一皱。
“爹,爹!”
“啊,什么?”
“皇上这份口谕,到底是何意啊?”
曾国藩眼睛一转,站起身来:“更衣,我要进宫请起。”
片刻,马车又抵达了皇宫。
这时候,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吏齐聚一堂,在台阶下议论纷纷。
曾国藩自然与阁老们一样,来到了乾清宫中。
阁老们与八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以及几位国公级勋贵们聚在一起,在床榻外静候。
忽然,帘子被掀开,宣仁皇帝被搀扶着,颤巍巍地走出,躺在了软塌上,看起来有气无力。
但是众臣却不敢大意。
这位爷病殃殃的持续了十年了,谁知道还能挺多久?
宣仁皇帝瞥了眼众人,又看了下一旁的宦官,点点头。
旋即,才三岁的皇子朱敦柖,被奶妈搀扶着走了出来,穿着团龙服,看上去颇为可爱。
皇帝让儿子挨着自己坐,然后面对众臣道:“朕准备册立皇子朱敦柖为太子,众卿准备准备吧!”
这下,所有人心头一定。
他们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了,但是没想到却在今天。
众人的目光从未来太子,又转到了皇帝。
看来这位爷是真不行了。
“陛下!”首度杜翰抬头道:“不知何日举行大典?”
“过了年,等天儿暖和点就办。”
宣仁皇帝随口道。
这时间看起来充沛,但册立大典何其隆重,提前个一年半载准备都不是假的。
毕竟那么多藩国,有的一个来回就得大半年。
不过虽然赶了些,但众人却没有直言。
他们都明白,皇帝如此急切,想必是身体确实不行了,做快越好。
“臣等遵旨!”
宣仁皇帝点点头,旋即又道:“对了,还有一件大事。”
“我预在太子册封之后,就行禅让,将皇位让与太子。”
这下,所有人都惊了。
册封太子暨禅让大典,大明五百年来,还真的是头一回。
太不可思议了吧!
杜翰张口就要劝说,但却被宣仁皇帝给劝阻:“不要劝朕了。”
“朕的身体,朕最是清楚。”
宣仁皇帝面色惨白:“再拖延下去,我怕撑不到那时候了。”
“我这般与你们提前说下,就想着有个准备,免得猝不及防,列位都是朝廷重臣,该让你们知道这些……”
“朕退下来也好,养着身子,兴许还能多活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