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在上一届考问蛮瑶之乱,左宗棠就直说,地方贪官剥削太重,理当全部斩首,凡有蛮乱之县,主官直接下狱,保证地方会太平。
他不落榜就稀奇了。
林则徐摇摇头:“存高,你莫要把策论看得太重。”
“嗯?”左宗棠一愣,这话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你呀!”林则徐笑着站起身,指着一本历代策论集道:“策论只是个工具罢了,譬如吃饭,你可以用勺子,也可用筷子,还能用欧洲的叉子。”
“只要能把饭菜送到嘴里,那就是好东西。”
“而策论就是,别管其中多少阿谀奉陈,针砭时弊,它都只是朝廷筛选人才的工具罢了。”
“为了吃上饭菜,不被饿死,当你的面前只有一把勺子的时候,你就只能用它。”
“你还真觉得朝廷多么看重举子们的建议?当朝高官哪一个不是从官场红尘中滚出来的,他们比谁看的都清楚。”
左宗棠神色复杂,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自己的心血,被别人不屑一顾,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但没办法,这里是现实。
“学生知道了!”左宗棠拱手,态度认真道。
“那便好!”林则徐露出欣慰的笑容:“四月就是会试了,你可得好生准备一番才是。”
“学生定不负您之厚望!”左宗棠铿锵有力道。
虽然他快五十了,但仍旧怀揣着进士梦,不惜辞去奋斗十年的知县之位。
因为他知道,只要中进士,两三年就会成知县,然后还会再升更好。
而举人的天花板,就是知县。
“老大人,我听说在高庙之前,进士考取年限在四十?”左宗棠忽然问道。
“准备来说是四十五,高庙之后为宽慰士子,又变成不限年龄了。”
“加上数十藩国的士子,一科举子已有八千人,你的对手有很多呀!”
……
曾府,刚散了值,曾国藩就见到徒弟李鸿章在家喝着茶。
“老师,户部这是怎么回事?”
李鸿章也顾及不到礼仪,忙问道。
“就是民间传的那样,舒王查案,然后抓捕皇商归案!”
曾国藩喝口茶润润嗓子:“这几天事情太多,偷银案,纵火案,目不暇接,不过总归是好的。”
“老师无恙就好!”李鸿章松了口气。
“渐甫,你这趟回京述职,想去哪里?”
曾国藩脸上没有表情,好似生气一般,但李鸿章却明白,人家这是陷入思考。
“学生看户部官缺甚多……”李鸿章小心翼翼道。
“不行!”曾国藩摇摇头:“正因为官缺多,盯的人也就越多,你作为我的学生这时候混进去,影响可不好。”
就在李鸿章失望之际,曾国藩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况且,我在户部也待不了多久了。”
“恭喜老师,贺喜老师。”
李鸿章忙拱手祝贺,他并没有直接问是哪一部。
显而易见,八部之中,吏部尚书周祖培六十有八,身体大不济,致仕只是转眼的事,曾国藩很可能转任吏部尚书。
他心中欢喜,低声道:“老师,那我要不要去拜见舒王殿下?”
“你去拜见他作甚?”曾国藩不解道。
“坊间传闻,您拜到了舒王门下,才得以保全……”李鸿章一愣。
“哪个哈崽乱港的?”曾国藩气急,方言都蹦了出来。
“记住,皇家之事,咱们不得参与!”
曾国藩恼怒至极,但还是耐着性子告诫道。
坏了,我就说不能跟舒王站得太近,阎敬铭,都是你这斯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