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安在之前写上内容的纸上，在容克JU52的旁边又写下了四个字——委座专机。

“组长，您的意思是？”凌群也看到了顾子安写下的这几个字，满脸疑惑道。

“我们被欧亚航空所干扰了视线，或许角川哲也的目标只是一架容克JU52呢。”顾子安说道。

委座就有一架容克JU52，是在民国二十三年被德国驻华大使送往上海展销的前汉莎航空客机，在民国二十四年被委座买下，用作了委座的专机，还曾经因为飞行平稳而深得委座的喜爱。

就在年前的西安事件中，夫人和宋董事长就是搭乘这架容克JU52去西安营救委员长的。

“那我们……去查委座专机的飞行安排？”凌群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

顾子安拍了下凌群的脑袋：“刚刚德国人的航空公司都不敢查，现在你要去查委座专机的飞行安排。我看还是现在把你送去刑讯科审审你这個日谍来的可靠一点。”

凌群讪讪地笑道：“我不是看组长您说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嘛。”

“那也用不着自寻死路。”

查委座专机的飞行安排是肯定行不通的，光明正大地问委座？

好像也不行。

委座大概率会怒斥一通“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要通过查我的飞机来弄清楚日本人的意图”之类的话语。

顾子安的眼神在两个关键词欧亚航空和容克JU52上来回梭巡，现在一个已经解决了，是不是该用另一个关键词了。

突然，顾子安的眼睛一亮。

“找张地图来。”

“地图？是要南京城的地图还是？”凌群发觉自己似乎有点跟不上顾子安的思路。

“全国地图。”

凌群闻言走出了办公室，没多久就带着一卷地图小跑着回来。

将地图摊在桌面上，顾子安拿起一根笔在一旁纸上的欧亚航空旁边又写下了几个名字。

中国航空公司、西南航空公司、大华航空公司。

加上早就写下的欧亚航空公司，一共是四家航空公司。可以说这四家已经将中国现有的民航全部囊括在内，无一遗漏。

“这几家航空公司的情况，都说说看。”顾子安看向凌群：“我看看你功课做的怎么样。”

“这四家里大华航空公司是孔院长牵头筹办起来的，但由于投入资金较少，投入的时间较短，现在还不算成规模。”凌群自信地说道。

“西南航空是粤、桂两家主导，整合了两广、云南和贵州等地的资本办出来的，但这些地方还是太穷了。到现在为止怕也就是八九架飞机，百来名员工，到现在也就是勉力维持罢了。”

“我还听说西南航空从去年中都开始靠用飞机走私烟土赚钱，依靠这个方法给公司的员工和飞行员发薪水了。”

这几天他一直钻在航空公司这一系列事情上，自然也对现在中国所拥有的航空公司做了些简单了解。

顾子安点点头，资本问题一直算是桂系的阿克琉斯之踵。不然委员长的“文胆”布雷先生也不会提出以钱制桂的主张了。

“还有两家呢，欧亚和中国航空，这两家才是大头。”

凌群继续说道：“欧亚和中国航空都是中外合资的，不过欧亚是和德国，中国航空是和美国。他们两家资本雄厚，技术先进，算是占了现在大部分的市场。不过最近几年中国航空隐隐有着占上风的表现。”

顾子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凌群是军队出身的，身手高超自然是他的强项，可做情报工作除了身手外，会思考的大脑才能更大地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所以凌群若是想更进一步独当一面的话，就要加强这方面的能力。顾子安也一直在刻意地培养凌群这方面的能力，而搜集资料、分析资料就是他需要走的第一步。

“那你说说看，如果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一架飞机，但却没有选择现在表现更优异的中国航空，反而选择了欧亚航空，这是为什么呢？”

凌群听罢问题，思考了好一阵，才不确定地说道：“是因为这件事情欧亚航空能做到，中国航空做不到？”

“对！”顾子安肯定了他的回答：“就我所知，委座除了容克JU52以外，还有诸多专机。就比如载着少帅从西安到南京来的波音247D，这架飞机可算是现在世界上一流的飞机了，委座为什么不派这架飞机去？”

“就是因为容克JU52要去地方，这架波音247D不熟悉，驾驶波音的飞行员更不熟悉。”

顾子安在全国地图上圈圈画画，很快将中国航空公司的航线画了出来。

沪蓉线：上海—南京—宜昌—重庆—成都

京平线：南京—徐州—济南—天津—北平

沪粤线：上海—杭州—福州—厦门—汕头—珠海—广州

同时在这三条航线之外，中国航空还开通了南京到昆明的航线以及广州到河内这中国第一条国际航线。

这也是中国航空公司领先于其他航空公司的表现之一。

相比于仅有仅有四条航线吃老本的欧亚航空、靠着运输烟土勉力支撑的西南航空和还在成长期的大华航空公司，已经有能力开拓国际航班的中国航空公司无疑是独占鳌头的。

但有一个方向上，中国航空公司却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陌生。

顾子安拿起笔在南京的西北方向上画出一个箭头。

“组长，你是说日本人要策划的行动在西北方向上？”凌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仔细想想愈发觉得有道理。

欧亚航空想要贯通两个大陆，虽然因为种种阻碍没有完成，但他们在中国国内航班的设置仍然在朝着梦想的方向靠拢，也就是往西北方向。

“沪兰线就是欧亚航空独有的航线。”顾子安说道：“这条航线最远还到过迪化，只不过前几年因为当地政局的动乱，从兰州到迪化段就中断了。”

“所以您觉得日本特高课的行动目标是要乘着委员长的专机从兰州或者西安回南京的人。这个人是谁呢？”凌群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能让委员长特派专机出去，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可西北方向上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吗？

少帅？

他现在已经在南京了。

冯焕章？

他也被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中常委的名头困在了南京，又怎么会在西北。

顾子安的笔尖顺着西安的西北方向继续向上。

或许不止是在西安，甚至不止是在兰州。

笔尖一路向北，到了迪化、塔城，甚至马上就要出了国境线。

上面是……苏联。

顾子安的眼睛瞬间一亮，他想到了一个会在这个阶段从苏联重返中国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值得委员长把自己的专机特派出去。

原来是你啊。

尼古拉·建丰同志